血一滴一滴從她長髮遮掩的面部、從她斷裂的手的五指尖落下,鮮豔如紅梅。
“請家主,賜棍。”
她氣若游絲,可一字字,清晰入耳。
江德明怔在原地,睜大雙眼,彷彿不認識他的女兒。
江暢緩緩抬起頭,死死盯著她的父親。
“請!家主!賜棍!”
喉間迸發出撕裂聲帶的怒吼,一時周圍人無不驚駭後退一步。
她分明已化成一匹受傷的獸。
她一步一步向江德明走去。
江德明為自己一時產生的怯意感到羞愧,惱羞成怒,吼道:“逆子,逆子!行家法!”
長老還在猶豫。
“行家法!”
最後一棍當頭砸下,江暢仰頭噴血,血霧揚起如月。
隨後身體一軟,重重砸在地上。
原主殘存的意志隨這一棍消散,所有意識都融合,從此她就是江暢。
她緩了好一會,才從雪地爬起。
“江家主,”她說:“我母親的東西你不會還我,那就保管好,有一天我會來取。”
少一件,要一條命。
她轉身一瘸一拐的往門外走去,從此天高海闊,自有天命。
身後傳來江德明暴怒的吼聲:“你給我滾!死在外面江家都不會為你收屍!野狗會咬爛你的血肉,鷹鷲會散落你的骨頭!從此你不再是江家人!”
江暢頭也不回。
和她預料的一樣,穿越之後的這具身體,肉身強度異常彪悍,並且正在飛速增長。
甚至扛住了殺骨棍。
當然,如果扛不住,她還有一個選擇——殺出江家。
煉氣三層當然做不到。
但前世師父驚天動地的那一刀刀意,竟也殘留一縷隨她穿越。
江暢昏昏欲睡,身體已無知覺如行屍走肉,穿過慶龍大道,第三個巷口轉彎第六間店是打鐵鋪。
“胡爺爺,我的刀鍛造好了嗎?”
“江大小姐,怎、怎麼這個樣子?誰這麼狠的手?”老鐵匠老胡震驚起身,慌忙從裡屋拿出一柄刀:“昨天剛做好的。”
江暢接過刀,顫巍巍地撫摸刀身,很滿意,以刀駐地。
刀長五尺,刀身三尺八寸。
比尋常刀要長。
即便無家可歸,她也有了依靠。
以刀撐地,她一步步往試道大會的方向走去。
這時,有腳步聲踏雪而來。
“柳辭境?”
“嗯。”
他居高臨下看著一身血跡的江暢,目光清冷,“好久不見。”
江暢想,分明早上剛訣別,他又忘了。
想必是斬緣對他的侵蝕正在加速。
柳辭境將幾粒紫紅色丹藥扔出。
“這是上明宗特製的丹藥,殺骨棍傷身不傷靈,應該很有效果。”他語調平淡,情感不再有起伏。
“對你,我記不起太多了。但那也無妨,想來我或是有虧欠你的。”
“丹藥抵還,你我兩清,今日之後,一別兩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