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對對,失誤失誤。”
許浮霜嘻嘻笑笑著與她互損,轉過身快速擦乾淨眼睛裡的水霧,她知道,安玫只是以這種方式發洩,假裝自己還好,不讓她們擔心。父母雙亡,死裡逃生,重傷住院,換誰誰都不會受得了。偏偏安玫,醒來看著熬夜守著自己的她們,開口第一句就是:“臥槽,我居然活了。”
她不是沒有見過深夜被子劇烈的顫抖,不過這對姐妹共同的特點,倔得離譜。特別以安玫的自尊心,如果知道溫隱為了她去向楚修南屈服,她相信,這個人能立馬自殺。
這也是她一定要把溫隱帶出來的原因,本來只是幫朋友一個小忙,沒想到越陷越深,還真是栽這對姐妹身上了。
不過,栽得心甘情願。
近日夏日炎炎,連續幾天都是大太陽。
安玫嚷著要吃雪糕,儘管她一直躺在床上,只被推出去曬過一次太陽,就鬧著要夏天的儀式感了。眼看著就快出院了,溫隱可不敢讓她碰,將要出院又因為肺炎再拖個十天半個月,上哪哭去。
話雖這樣說,可溫隱出門買點生活用品回來,一入目就是安玫往被子裡藏東西的情景,
這讓她情緒頓時不好,快步走過去質問:“是不是又讓隔壁床家的孩子給你跑腿呢?交出來。”
許浮霜已經入職市裡一家醫院精神科,實習正忙,離得又遠。現在可就自己一個人看著她,難免有顧不上的地方,這丫頭簡直了,跟隔壁床摔斷腿女人10歲的兒子交了朋友,時不時用跑腿費加小零食勾引,今天辣條明天甜品全家福,把作死進行到底。
被發現還振振有詞,如果,連味蕾的快樂都要剝奪,那她寧可死了。
“不是零食。”
“交出來。”
溫隱這次沒慣著她,掀開被子就往她手裡奪,可出乎意料地,這次安玫手裡不是什麼零食雪糕,而是一張紙條。
四春市西華區趙場街道廢112號廢品回收站。
是那張寫有地址的紙條,她一直揣在懷裡,直到被送進醫院。
溫隱哀哀嘆息:“留著這個做什麼?”
“肯定要留著啊。”安玫不以為意道:“我們一定會去的。”
“算了吧,我們開始新的生活吧。”安玫雙腿癱瘓,自己精神有問題,都不是完全行為人,兩個人的人生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苦苦抓著做什麼呢?人生就是因為放不下所以才受苦。
溫隱沒有接過,低著頭去整理東西,沒有什麼比妹妹更重要了,她們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相依為命。
“不,你要去。”安玫幾乎是立刻反駁,“別忘了我們一路前行的目的,無論結果如何,給自己一個答案吧。”
兩人心中都清楚,溫隱心裡的執念,絕不會因為逃出精神病院就此放下。
安玫這四年上了大學,享受過美好肆意的青春,因此才能理解在最好的青春年華里關進了精神病院,每日看著鐵柵欄外的天空時的絕望,只要有一點可能,她都要開誠佈公,告訴世人她的姐姐遭受了什麼樣的非人折磨。世間的公義無非就是含冤的人昭雪,枉死的人緝兇,怎麼可以算了,既然人生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更不能放手,陷入黑暗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青春盡毀犯錯的人還在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