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脾氣如此暴躁的媽媽爸爸能一直容忍,有時脾氣上頭了,媽媽抄起杯子就往他頭上砸去,嚇得她和弟弟抱緊了哇哇大哭,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默默收拾殘局,等著老婆脾氣過去。
現在她明白了,原來媽媽是被隱瞞嫁給了一個坐過牢的男人。
至於他曾經案底的訊息的源頭正是楚修南的媽媽,據說她當律師的老公無意間從警察局老朋友那裡得知的,無意之間告訴了她,她又順便告訴了所有人。比較可笑的是,那位楚律師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溫父過節的時候去探望那位警官,被楚律師遇上。
因為這麼多年,溫父一直很感激當年抓他的那位警官,說是如果不是當年他按住了他,那他就不僅僅是傷人坐幾年牢那麼簡單了。
這本是一件細水長流的暖心故事,是可以編上新聞良好宣傳的程度。
可傳到他們耳朵裡似乎只剩下了坐牢兩個關鍵字。
從那以後,街坊四鄰對他們家是能避則避,宛如遇到了老鼠蟑螂一樣,之前的什麼鄰里溫情煙消雲散,氣得她媽媽是破口大罵,“平日裡我們家
老溫哪裡虧著你們了?我們家燉只雞都想著給你們送個腿,在我們家飯店裡吃飯的哪個沒打過折扣送過小菜?誰沒犯過錯啊,就是欺負我們家老實,真要是個罪惡滔天的,你那嘴皮子都給你撕下來。”
溫隱知道,媽媽的話是對楚家說的,兩家住的近,子女年齡也相仿,楚修南的媽媽林月是個頗為講究的女人,住在同一棟樓但家裡就是要比其他戶更有格調,出門買菜都要收拾妥當,帶上絲巾或者首飾,她身上平整服帖的大衣自己從來沒有在媽媽身上看見過。按理說兩家女主人是玩不到一起的,不過都是鄰居,溫隱和楚修南兩個同齡小孩感情又好,正巧兩家女主人都喜歡打麻將,常常邀著一起搓麻。
雖然媽媽平日裡總會背地裡說林阿姨壞話,什麼裝腔作勢,小姐做派,偶爾還會藏起林阿姨遺落的絲巾。但表面上關係還算不錯,今天送點切好的燻肉火腿,明天這家又送點孃家寄過來的特產,打麻將也總會叫上對方。
表面面善心和,熱絡談笑的兩家人,背地卻不聲不響捅上一刀。
沒有人和溫母搓麻了,她心中的火氣越甚,意識到那裝模作樣的一家人從來就沒瞧得起自己家,做個飯鍋鏟敲打的鐵鍋“砰砰”作響。溫隱被嚇得跑出家門先躲一會,生怕她哪點不對勁就把矛頭對準她,她可吃不消。
剛出家門就看見下坐在樹底下的楚修南。
他媽媽因為她們家的事情已經對他下了禁令,不許跟勞改犯的女兒一起玩。
溫隱在老媽那麼多年棍棒教育下變的額外識趣,不玩就不玩唄。況且她心裡也怨恨他媽媽大嘴巴,順帶著也不想搭理他,她面無表情假裝沒
看見他從他身邊走過,下一秒卻突然被他扯住。
溫隱沒有說話,她的眼神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但楚修南顯然沒有意識到,男孩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問:“你已經很久沒理我了。”
“還用問嗎?你們家做了事心裡沒點數啊。”溫隱提高了音量,她對於已知的事物不想再多聽幾遍。她想走,可他堵住她的去路,進入青春期快速發育的男生不知不覺比她長高了好多,站在自己面前足足高了一截,這樣堵著,她還一時半會跑不開,只能停下來聽他說。
“不,不是。我好歹14了,什麼對什麼錯我懂的。這件事是我媽做的不對,溫叔叔是個好人,不能因為一個人曾經的錯誤否定他所有的一切。我不想因為這個就否定地掉溫叔叔......還有你們家。所以,咱倆還能一起玩嗎?”
男生話都含糊了,連眼睛也不敢直視她,生怕她嘴裡說出什麼難聽的話。
不管大人們之間有什麼事,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一下子就翻臉的事確實比較困難。
“行吧。”溫隱輕哼一聲,“只要你保管好我的漫畫書們,放假我要補回來......不過有一點,我不會再進你家門了。”
聽到女孩的回答後,楚修南眼睛噌一下就亮了,自動忽略掉了最後一句,“沒問題,全給你藏好了,我又重新買了一套,要不要去看,我還給你買了畫紙和筆。”
畫紙和筆幾個字冒進耳朵裡,溫隱神色瞬間又好轉很多,她喜歡畫畫,只是家裡不喜歡她做無用的事,畫紙畫筆買得勤了總得要被罵上兩句,要是看見畫的還是人物漫畫,更是少不了竹筍炒肉。
大人們還在暗自腹誹,剛剛步入青春期的男女生就已經帶著漫畫書跑到了天台,晴朗天空下,楚修南枕著胳膊看著漫畫,而一旁的溫隱臨摹好了漫畫轉身給後面的人看,被他衷心誇上兩句“一模一樣,真好看。你以後一定能當個漫畫家。”
“嘻嘻,我也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