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鄭政委倒是整不會:“你們倆怎麼會認識?”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沈知書,威脅的眼神毫不掩飾。
沈知書明白他的小心思,笑道:“認識沒幾天,之前我去一個地方採買豬肉的時候,遇到了他,他當時和革委會的人在一起,還有一個外國人,所以就算是見過了。”
“沈耀輝,你回來怎麼沒同組織彙報這個情況?”鄭政委臉色不對了:“不是同你說嘛,這出門在外的一言一行都要詳細的寫進報告,哪怕是喝口水都要寫報告的。”
“是,鄭政委,我知道錯了,”沈耀輝咬著下嘴唇,近乎是咬牙切齒:“等回去之後,我一定會補一份報告。”
沈知書笑道:“鄭政委,這事不怪他,我們當時就是看熱鬧過去的,因為有個外國人嘛,嚴格說來,我們就算是沒有正式接觸,所以他沒有寫也很正常。”
“……”沈耀輝沒想到沈知書會這樣說,眼神晦沉了幾分。
“算了,那件事就看在弟妹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鄭政委指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吧,我們去去那邊談,沈耀輝,你,那個,你去把祁教授喊來。”
“祁教授?”沈耀輝看向沈知書:“你是來找祁教授的?”
“是啊,難道是找你的嗎?”
鄭政委沒好氣的懟了沈耀輝一個白眼,他非但不生氣,還很高興的行了個禮。
“得嘞!我這就給您去叫。”
看著他的背影,鄭政委無奈又有些寵溺的搖搖頭:“可惜了,這些人都該是國家棟梁的……”
“鄭政委!”沈知書低聲提醒。
鄭政委的這個思想【偏右】,如果被有心人舉報的話,官帽一擼到底不說,就怕也得跟沈耀輝這樣的【國家棟梁】一起關牛棚,勞動改造了。
鄭政委卻不以為意:“你是我弟妹,如果是那種人的話,周慎也不可能選擇你。”
他對兄弟的眼光還是很相信的。
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挑媳婦的時候眼光肯定也不會差。
兩人進了屋子,鄭政委再次開啟那份檔案。
“你看,這就是祁教授的個人檔案,在勞動改造之前,他是國家建築設計院的工程師,所以周慎說要改房間的時候,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他。”
“那位沈先生呢?沈耀輝他在下放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他?不知道了,說出來你還別不信,真不知道……我們也審問過他,但他只說是保密單位,具體是哪死都不能說,我們也就沒再多問了,就知道他以前是留過洋的,喝了好多年的洋墨水,還娶了個資本家的大小姐,可惜沒幾年就被下放了……”
在所有下放的名單裡,最神秘的就是這個沈耀輝。
當初他們接手的時候,上面的人就沒能說清楚他是幹什麼的,他們後來私下問他的工作,他就神秘兮兮的說是保密單位,時間久了,大家也就不把他的話當回事了。
不過,這樣也好,就因為沒有問出他曾經的各個崗位,所以勞改場的人就將他定性為資本主義家屬,每次批鬥也都按著這個標準來。
所以說,這些年來,沈耀輝也算是因禍得福,最起碼沒了性命之憂。
“這個沈耀輝啊,也就仗著年輕身體好,才熬過了這幾年勞改,祁教授他們那些上了年紀的就慘了,同他來的那一波三十八個人裡,現在還活著的就只有二十三個了。”
知識分子的身體本來就孱弱,而勞改場地勢偏僻,又窮的穩定,缺醫少藥的,以至於和他同期來的一些教授,永遠的埋在了這裡。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士兵急匆匆的推開門。
“不好了,政委,祁教授他,他想不開,上,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