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跟林知桃剛認識,彼此還沒有那麼僵。
她私下找到林知桃詢問,才知道林知桃原名鄭雪,養父鄭開武年輕的時候是個混混,後來因為搶劫傷人罪多次入獄,最近的一次是幾年前他入室搶劫,被判了十年刑期。
而林知桃的養母年輕的時候是髮廊妹,乾的是一些不光彩的行當,看鄭開武反覆入獄靠不住,後來跟別的男人跑了,這些年一點沒有音訊。
然後,林知桃寫了一個地址交到林亦棠手裡,
“姐姐,你媽媽雖然找不到了,但你爸爸是能找到的,他就在這所監獄,我建議你有空還是去看看他,畢竟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
後來,林亦棠的確去了那所監獄。
不,應該說這三年裡,她去看過鄭開武很多次。
但……
抿了抿唇,林亦棠換衣服,出門。
坐了一個小時的地鐵,她到了浦市監獄。
隔著一層防彈玻璃,林亦棠看向這個自己生物學上的父親,鄭開武。
鄭開武五官長的端正,四十多歲的年紀,寸頭透出花白的顏色,鼻子兩旁的法令紋深深下陷,臉旁的面板鬆弛,神色間還帶著幾分年輕時的痞氣。
他微低著頭,抬眼看了林亦棠一眼,冷笑道,“媽的,幾個月沒過來,我還以為你死了,不知道你老子在監獄沒錢花?快點給老子打錢。”
林亦棠看著這個自己本該熟悉卻無比陌生的男人,淡淡道,“每次來都是按最高標準一千給你存的,怎麼?這麼快就花完了。”
監獄裡給犯人存的錢一個月最高存一千,犯人只能用於購買牙膏內衣零食等生活用品,一千塊錢省著點,也足夠用很久。
鄭開武聞言卻破口大罵,“媽的,一個月一千夠誰用的?雖然老子沒養過你,但你的命是老子給的,叫你打錢就打錢,哪兒那麼多屁話?!”
一個從未養育過她一天的人,即便是她的親生父親,可不想著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應該好好對待,卻滿嘴髒話,理直氣壯的要錢。
林亦棠喉嚨發澀,情緒抽離的看著他,“你沒必要罵罵咧咧的,我來這裡看你,不是因為我欠你什麼,希望你放尊重一點。”
“尊重?”鄭開武笑了,“有錢人家養出的大小姐是不一樣哈?沒他媽卵用的詞一套一套的,你嫁的老公很有錢是吧,我告訴你,我還有一年多就出獄了,到時候讓你老公給老子開個KTV,我自己能掙錢,自然不來煩你。”
“已經離了,你不要做白日夢。”林亦棠有時候跟鄭開武說話都覺得荒謬,“而且林知桃回家後,我也不算林家的人了,你也不用去打林家的主意,你才四十多歲,有手有腳,完全可以自己工作,等你真的無勞動能力,需要贍養的時候,我會盡到我的法律責任。”
僅僅只是履行法律責任。
除此之外,林亦棠無法也不想再給鄭開武更多了。
曾經沒見鄭開武前,她曾經也想過,等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們會不會喜極而泣的把她帶回家,像林知桃一樣,讓她得到親生父母毫無保留的偏愛和補償。
可沒想到,她的親生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人。
這三年裡,林亦棠幾乎一個月來見他一次,最晚也不會超過兩個月。
可即便見過這麼多面,她依舊沒能和鄭開武培養出一絲一毫的父女感情,只有一個理所當然的索取,另一個麻木的付與。
“鄭雪!這是你跟你老子說話的態度?媽的我不怕你現在給我清高,你看老子出去怎麼收拾你。”
林亦棠冷眼看向他,“我告訴過你,我不會改名,你也不要再繼續這麼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