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麼勢,欺的是什麼人?
黑暗從四面八方壓過來,肺裡最後一絲氧氣被榨乾。
就在意識即將抽離的剎那,她聽到男人快步跑開的聲響。
湖面近在咫尺時,一道黑影“嘩啦”破水而入。
——是剛才那個夜跑的年輕人,他連鞋都沒脫,直接跳進湖裡,摸黑搜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找到意識已經快虛浮的林亦棠。
他一把揪住林亦棠後領,像拎小貓似的把她拽出水面。
空氣重新湧進肺裡,林亦棠大口喘息著,咳嗽著,仍在淚眼朦朧中死死的盯著那個寸頭男跑開的方向。
夜跑的年輕人看她沒有大礙,立刻翻身去追,只留下一句:“報警!”
林亦棠趴在岸邊咳得撕心裂肺,手指滿是水漬,抖得幾乎按不開屏鎖。
螢幕解鎖的瞬間,錄音自動彈出——
最後三十秒裡,寸頭男那句“跑的掉麼你,就跑?”被湖水泡得發悶,卻字字清晰。
她顫抖著撥下報警電話,牙齒打著顫,但嗓音異常堅定,“您好,我要報警!”
盛夏的湖水帶著被曬透的溽熱,像一塊厚重的溼布裹在林亦棠身上。
她靠在欄杆上,咳得胸口發疼,鼻腔裡全是腥甜的湖水味。
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爆閃燈在湖對岸的林蔭道里一路劈開夜色。
“小姐,能聽見我說話嗎?”
最先趕到的是位女警,蹲下來用一次性毯子裹住她。
林亦棠點頭,卻發現自己在發抖,不是冷,是憤怒。
她指向寸頭男逃走的方向,“他……往那邊跑了……黑色T恤,寸頭,右手虎口被我咬出血。”
她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像被砂紙刮一遍,可聲音冷靜得可怕。
……
顧景淮到警局的時候,林亦棠正裹著毯子坐在鐵椅子上等著做筆錄。
她垂著頭,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斜肩,身體顫抖的厲害,像是還在後怕。
顧景淮心臟一疼,快步走過去抱緊她。
“沒事的,我來了,不會有事了。”
那個夜跑的年輕人最後也折返回來了,他沒抓到人,但很配和警方,一起來做了筆錄,對嫌疑人的描述與林亦棠基本一致。
做完筆錄出來,年輕人看了一眼抱著她的顧景淮,蹙眉道,“你是她男朋友吧?”
顧景淮蹙眉起身,“我是她丈夫。”
這時民警也出來了,聞言看向顧景淮,“您是林小姐家屬嗎?是這位先生救了林小姐,您還是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
顧景淮眉頭鬆了鬆,看到這位救人者身上的衣服也還是溼的,馬上低頭,從錢包裡掏出一疊厚厚的紅色鈔票,
“給您添麻煩了,謝謝您救我太太,這是一點心意,就當我賠您衣服的錢。”
但年輕人卻推開他的手,“既然是你太太,那你就該多陪著點,怎麼能讓她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在湖邊閒逛,真出事了謝謝和錢又能抵什麼用?”
顧景淮薄唇抿直,瞳眸微深,嗓音更沉了幾分。
“我知道了,總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