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您對被下放到咱們屯子的那幾個人怎麼看。”
聽到蘇塵的問話,楊大壯端起酒杯,把杯中酒一口喝了下去,長出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
“小塵我沒有把你當外人,有些話我也不應當說,但既然你問到這了,那我就說兩句。”
“其實這些人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意義並不大,只能說他們倒黴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前幾天去鄉里開會,耿書記還專門提到了這個問題,提議各個村給他們安置好點,但這個提議並沒有透過,被革委會那幫人否決了。”
“讓這些人住牛棚,也是革委會提出來的,說是為了讓他們接受深刻教育,並且到時候革委會會派人到各個村子,監督他們的改造,小塵等革委會的人進村之後,該說的不該說的儘量少說話,你都不知道哪句話說得不對了,就被他們收拾了。”
這一番話讓蘇塵知道,楊大壯是真的沒有把自己當外人,不然的話肯定不會說出這樣肺腑之言,雖說現在剛開始,但萬一被有心人舉報了,也是大問題。
“楊叔我知道了,其實我來就是想找你商量一下,把牛棚拾掇得好一點,最起碼能遮風擋雨不是,要知道現在那些人是被下放了,可萬一哪一天這股風過去了,這些人恢復原狀,你對他們的好,他們肯定會記住的。”
“你小子真的只是十六歲,聽你說話的口氣,感覺比我都要老成,你說得不錯,就算沒有那一天也無所謂,權當是給兒孫積德了。”
楊大壯上下打量著蘇塵,好大一會才笑著說一句。
幾天之後,一輛破舊的卡車來到了村子,提前接到通知的楊大壯,已經把全村人都召集了起來,今天是那幾個資本家抵達的日子,也是革委會入住靠山屯的第一天,所以革委會的同志要給靠山屯全體村民開一次具有教育意義的大會。
入住靠山屯的革委會負責人是一個名叫張翠花的三十來歲女子,身材不算太高,只有一米六左右,黑黑的臉上透露著尖酸與刻薄,一頭齊耳短髮,胸前佩戴著一枚偉頭像。
“同志們!把他們幾個臭老九走資派押上來,讓他們接受人民的審判。”
站在村委會搭建的臺子上,張翠花先是慷慨激昂地喊了一通口號,然後用力的揮了揮手。
四個形容憔悴的老人,被幾名身穿綠色軍裝頭戴軍帽,胳膊上帶著一個鮮紅的袖章的少年推搡著來到了臺子上,此時四名老人頭上戴著用白紙做成的高帽子,就像是白無常一樣,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胸口掛著一塊資本家臭老九的牌子。
“跪下,快點跪下,你們要對人民懺悔,你們要接受人民的批判!”
不容分說,幾個年輕人七手八腳的把四名老人按倒在地上,讓他們面朝村民跪在了高臺上。
“同志們,這些人破壞革命,破壞社會主義建設,我們就應該和這種行為作鬥爭……”
“好!您說的太好了,我們決不能容忍這種人破壞我們偉大的國家。”
“呸!你們這群道德敗壞的老東西,簡直就是國家的罪人,你們就是資本主義派來腐化我們的敗類,看到你們這種敗類我恨不得打死你們。”
張翠花正義凜然的話語剛剛落下,從人群后面就衝出來一個人,一邊大聲叫罵著,一邊衝上高臺,對著四名老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看著衝上高臺的人,全村的人幾乎都皺了皺眉頭,這幾天楊大壯一直告誡村民,對被下放的那些人就算不給予幫助,但也不能落井下石,沒想到第一個衝上去的人竟然是他。
“這位同志你說的太對了,我們就需要你這樣有堅持,有理想,敢於同壞分子作鬥爭的同志,我宣佈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靠山屯革委會副主任了,你叫什麼名字。”
“張主任您好,我叫汪富,我一定在您的帶領下好好教育這些壞分子,讓他們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