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自己安排的,帶有濃重表演性質的“畢業分別”場景,林旭已經很滿意了。
他對於自己在學校的人緣還是很有逼數的。
哪怕他跑去群裡喊一嗓子,大機率能喊來一大票人給自己送別,變多了的也只是人數而已,實在沒什麼意義。
林旭就是想離開學校前能有這麼個環節,又不是想這環節能上演很多遍。
至少現在人家澤村同學,還能配合他演戲,和他“依依惜別”一番。
要是再過5個月,等到學校畢業典禮上,人家還能不能想起來班上有他這麼個同學都不一定了。
嗯…這麼說好像太誇張了一些,畢竟他雖然和大家不是多熟,但現在名氣還是不小的,作為同班同學應該不太容易不記得他。
可到那時,已經離開學校5個月的林旭,是否還是現在的學生心態,就真的不一定了。
而對於澤村同學的配合,林旭也是打心底裡非常感謝。
畢竟雖說上學期林旭和對方確實比以前多說了不少話,可仔細回想一下,他似乎也沒跟對方說多少好話。
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往對方嘴裡塞狗糧。
還是那種只能閉上嘴默默吃,不能發出聲音被別人知道的狗糧……
人家發洩心情畫的畫都賣了200萬,究竟被逼到了什麼程度也就可見一斑了。
說起來,他們這是不是也能算是相互成就了?
想到此處,林旭看向澤村良馬眼神中的不捨,多出了幾分真情實感。
不同於他自己,澤村同學是以痛苦為創作養分的那種畫家。
既然此刻離別將近,最後送他一場造化吧。
林旭如此想著,再度對澤村良馬開了口:
“對了,剛剛忘了說,從明天開始就不來學校了的人,不只有我,還有千夏。
“澤村同學,以後上課時再也不會有人讓你畫畫分心了。”
澤村良馬:?!!
他一瞬間瞪大了雙眼,表情如遭雷擊,猛地轉頭看向一旁坐在座位上收拾東西的早川千夏。
“真、真的嗎……”他聲音顫抖著向林旭確認道。
這回他神態裡是一點虛情假意的客套都看不出來了,眼神中滿是希望林旭在騙他的期盼。
林旭一臉“好兄弟,我怎麼會騙你”的表情,開口說道:
“當然是真的了!剛剛下課,我們兩個一起出畫室去的校長室,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澤村良馬確實看到了,但他還是不相信,應該說不願意相信。
他嘴唇顫抖著看向了不遠處的早川千夏,想要直接向本人確認,結果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沒鼓起勇氣成功開口。
林旭感覺自己應該還挺理解澤村同學此刻——以及明早得知了此等噩耗的各位同學們的心情的。
畢竟他今天一整天裡,已經都提前經歷過一遍了。
本想著,澤村同學都和自己告了這麼久的別了,就讓他也和早川千夏親口告個別吧。
免得明早從青山老師嘴裡知道這個訊息,會在心裡怨自己今晚沒告訴他。
而且這樣也更痛一點,有助於更好的激發澤村同學的創作靈感,說不定對方藉此能畫出來一副,比暑假200萬賣掉的那幅還要優秀的作品出來。
可誰成想,明明知道明天就見不到人了,現在卻連當面開口告別的勇氣都沒有。
怪不得人家的畫風能這麼憂鬱呢。
澤村同學你這樣下去,憂鬱的怕是不只是畫風啊,你以後的人生搞不好也會充滿憂鬱的啊……
林旭心下嘆息,正想開口再跟澤村良馬說上兩句,不遠處的早川千夏卻先開口叫了他。
早川千夏手裡拿著手機,語氣不疾不徐道:“旭君你先跟我說一下,打算要把哪些東西帶走吧?
“我可以趁你和同學告別,先幫你整理一些。
“雅一叔叔似乎在門口有點等著急了,這一會兒就接連給我發了三條訊息。”
早川千夏嘴上說的是谷本雅一在校門口等著急了,林旭明白她真正表達的意思是,谷本雅一在校外等得不放心了。
他不放心的自然是,林旭和早川千夏兩個人,放了學在學校裡一同磨蹭了這麼久還沒出來。
林旭開口應道:“不用不用,我已經和澤村同學告別完了,東西很快就能拿好。
“千夏你不用幫忙,在位置上多坐一下吧。”
說話間,他抬手輕輕拍了下澤村良馬的肩膀,邁步走去了自己的畫架前,快速開始收拾自己要帶走的東西。
林旭要拿的東西不多。
他畫好一幅畫要花的時間太長了,這兩年攢下的作品本就不多,除了一副大畫幅的長頸鹿因為不好拿,被他留在了畫室。
其他的作品林旭早在前段時間就一幅幅拿回家掛牆上了。
那幅長頸鹿,林旭畫的時候就是打算,用來當自己的畢業作品,衝擊買上展的。
哪怕他現在有了名氣,買上展也不需要他再費力衝擊,反而是早早就為他預留了名額,林旭也還是打算用那幅長頸鹿做為自己的畢業作品。
他是從那幅長頸鹿開始,找到了自己的繪畫風格,也是按照他現在的水平標準來看,完成時間最早的一幅自己覺得拿得出手的作品。
再之前的兩幅超寫實畫作,在林旭自己看來,只能算是練習,或者說道路探索,稱不上是成熟的作品。
作品名林旭也想好了,就叫《麒麟》。
這幅《麒麟》林旭就打算放在學校裡了。
現在把畫費勁巴拉地拿走,過幾個月還得再費勁巴拉地拿回來。
還不如直接拜託校長幫忙收一段時間呢。
剛剛去校長室時,林旭已經把請求向日比野校長提過了。
對方也答應地非常痛快,說明早就會找人來班上把林旭的畫取走收好。
畢竟是兼任著美術館館長的男人,收幅畫又不是多難的事情,不至於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
現在林旭要帶走的也就是今天從家裡拿過來的畫,以及一些沒用完的顏料和畫筆。
畫架這種東西,林旭早在兩個家裡都買了新的,帶回去了也用不到,還佔地方。
不如就乾脆留在學校,其他同學要是想用還能用一下,等真正畢業那天再去考慮還拿不拿走的問題。
林旭迅速收拾好了東西,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來,轉頭看了看身後坐著的早川千夏。
“我好了。”林旭說著,低頭看了眼早川千夏收拾好的東西。
感覺兩人的東西如果一起拿,一趟恐怕拿不完。
於是和早川千夏商量了一下,決定先由林旭幫她把東西拿到校門口,再獨自回畫室拿自己的東西。
兩人拿上東西走出畫室之前,林旭最後看了眼身體僵硬地坐在畫前一動不動的澤村良馬,便與早川千夏一同離開了畫室。
一路下樓梯來到一樓,林旭手中抱著早川千夏的畫,剛邁步走出教學樓,感覺到頭頂落下的零星雨點,趕忙又跑回了教學樓門口。
“幸好今天沒忘記帶傘。”
笑著對早川千夏說了一句,林旭取下掛在自己手腕上的雨傘,同時耳邊響起了早川千夏的聲音:“旭君。”
“怎麼啦?”林旭一邊撐傘一邊看向身旁的早川千夏。
“明天就不再來學校了,旭君連澤村同學都認真道過了別。
“難道不打算也和我認真道別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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