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上幽淪陷後,他們在水井地道里足足待了大半個月才敢冒頭出來檢視情況。
那段時間裡,他們在暗無天日的地道里每天擔驚受怕,唯恐有人發現井裡的秘密。
直至戎人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呂豐他們都依然非常小心,基本上沒事的話絕對不會出來。
“那你這回也是出來透氣的?”
薛雲可不覺得對方只是出來透氣這麼簡單。
“不敢瞞將軍,老夫這回並非是出來透氣的,而是出來尋找吃的。”
呂豐猶豫了一下,飽經風霜的臉上都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逃入井裡的地道前,我們曾經在地道里儲備了大量的食物,可這些食物總有吃完的時候,隨著最近食物開始短缺,老奴才會頻繁出來活動……”
“上幽都已經讓戎人燒光搶光了,你們上哪裡找糧食去。”
薛雲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井裡地道到底藏了多少人,但人數肯定不少。
偏偏就上幽這個情況,他們壓根別想找到什麼糧食。
要知道在此之前,戎人又派出兵馬四處劫掠了一圈補充糧草。
換而言之。
不單是上幽,甚至幽都府方圓數百里都可能找不到糧食了。
“回將軍,老奴對上幽縣還算了解,總會有沒讓戎人搜刮乾淨的地方。”
呂豐小心翼翼道。
“原來如此。”
薛雲微微頜首,一看就知道這是呂豐的自謙之詞。
他說對上幽還算了解,恐怕不然,而是非常瞭解。
像他這樣的地頭蛇,肯定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隱蔽地方。
往往這些隱蔽的地方說不定便藏有他們迫切想要的糧食。
可以看得出來呂豐很緊張,似乎深怕薛雲要挾自己尋找這些地方,所以話都說不完全。
“你對幽都府又瞭解多少?”
薛雲忽然岔開了話題。
“回大人,因為常年都在府裡管事的關係,所以老奴對幽都府的瞭解不算多,這些年也只是跟著家主大人去過五六回幽都府。”
呂豐渾身繃緊的神經明顯放鬆了一些,連忙回答起薛雲的問題。
“如今幽都府讓戎人大軍重重包圍,而你有辦法繞開戎人能聯絡到府裡麼?”
薛雲目光幽深地凝視著呂豐。
他覺得對方說的未必都是真的。
“……有。”
或許是感受到了來自薛雲目光上的壓力。
意識到不妙的呂豐心裡清楚,一旦說錯話極有可能追悔莫及。
沉默了一會兒,他頓時深吸了口氣沉聲道。
“還真有啊?”薛雲聞言一怔,沒想到只是試探一下,結果卻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說來聽聽,你有什麼辦法聯絡到府裡?”
“回將軍的話,我家家主大人是一個非常喜歡花鳥的人,無論是上幽還是幽都府的宅院都專門有養花養鳥的地方,其中家主養的青鳥時不時都會飛往兩地,所以只要在上幽找到家主大人養的青鳥,那麼便能透過青鳥聯絡到老奴的家主大人。”
呂豐一股腦地把辦法說了出來。
“青鳥?”
薛雲一聽,下意識抬頭看了一圈。
不出意外,別說是什麼青鳥了,就連燕子麻雀這些鳥都看不到。
“是的將軍,不過問題是如果家主把青鳥關起來的話,老奴也無能為力了。”
呂豐看到薛雲的動作連忙解釋說明,深怕對方以為自己在糊弄欺騙。
“這段時間裡,你有看到過你家家主養的青鳥麼?”
薛雲重新將目光落在了呂豐身上。
“沒有,不過……”呂豐頓了頓,有些猶疑不決道,“老夫有天好像聽見了青鳥的叫聲,可當時老夫還在地道里,不清楚自己是否聽錯了,而且等老夫從地道鑽出來後,並沒有發現青鳥的蹤跡。”
嘰嘰啾——
熟料呂豐話音剛落。
兩人都聽到了一個宛轉悠揚的鳥叫聲。
“將軍!這是青鳥的叫聲!”
呂豐臉色一變,連忙顧不得其他抬起頭尋找鳥叫聲傳來的方向。
“在那裡。”
眼尖的薛雲第一時間便在遠處的屋牆上發現了一隻渾身金青色的禽鳥。
鳥看著不大,只有普通人的拳頭大小。
在陽光的映照下卻顯得格外豔麗。
“青鳥!沒錯了!這就是家主大人養的青鳥。”
呂豐看清屋牆上蹦蹦跳跳的青鳥後難掩心中的激動。
畢竟遇到青鳥,也意味著能聯絡上家主大人了。
“在此等著。”
薛雲意識到青鳥的重要性,連忙離開了這座亭子。
為了避免驚動青鳥,他還特意放輕了腳步繞道而行。
等回到前院,他直接招來正在休息的手下們,同時示意他們動靜小點。
隨後他便吩咐手下開始捕鳥的事宜。
畢竟想要聯絡到幽都府的人,首先還把青鳥抓到手再說。
薛雲帶出來的兩百餘騎可不單單隻會殺人。
在從軍之前,他們可是有著各種各樣的身份與特長。
恰好隊伍裡便有一些和薛雲一樣都出身於獵戶。
捕鳥這種事情對於他們而言簡直輕而易舉。
不多時。
在他們的努力下,一舉擒獲了屋牆上的青鳥,而且還沒有傷害到青鳥分毫。
關在特別製造的籠子後,這隻青鳥明顯受到了驚嚇。
一直在籠子裡又叫又跳個不停。
“大人,青鳥的膽子非常小,如果不盡快放了它的話,很可能會驚懼而死。”
看到青鳥的樣子後,出身獵戶的手下頓時連忙提醒道。
“我明白了,來個會寫字的人,我說,你寫。”
薛雲不敢怠慢,連忙吩咐手下人開始寫聯絡的東西。
缺少筆墨,就用鮮血。
缺少紙張,就用從衣服上撕下的布條。
很快。
薛雲手下人便在布條上寫好了他想說的東西,然後取出青鳥在腳上綁緊後才放飛而走。
青鳥離開他的手裡後,迅速飛上天空頭也不回地朝著幽都府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