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沒等沐頃回應，拄著槍吃力的站起來。
“他叫什麼？”
看著藉助各種掩護前進的小鬼子，沐頃開口問了一句。
“牛大虎，山西太原城東人，家裡已經沒人了。”
準備前往自己防禦作戰位置的老兵，看了一眼連長的屍體，報出了姓名和籍貫。
“你呢。”
老兵回頭看了一眼沐頃，被硝煙燻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阜陽縣劉家鎮，柳上升。”
“你叫王千萬，籍貫臨泉高唐王家莊人，記住，別忘了家在哪。”
腳步聲遠去，沐頃沒有再去看老兵，因為鬼子已經進入了50米距離。
“打。”
老兵的聲音響起，沐頃瞄準一個鬼子，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
黑夜降臨，山坡上炮擊的火焰，給這黑夜中帶來了一些光明。
沐頃坐在戰壕裡，將最後五發子彈壓進駁殼槍內，旁邊還擺放著六七顆手榴彈，以及一支38式步槍，和一個子彈袋。
在他身邊，半躺著一名已經沒有雙腿的戰士，身上多處還流著鮮血。
對方身上綁滿了手榴彈，嘴裡叼著一根香菸，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
防禦陣地上，只剩下他們兩人了，而距離防禦約定的三天時間，只剩下了最後半個小時。
“小萬子，你要是能活著回去，有時間去商丘那裡一趟，幫俺看看俺爹俺娘，替給他們磕個頭，告訴他們，俺無法替他們養老送終了，這輩子欠的來生來世做牛做馬，再報答他們二老的生養之恩。”
聽著黑暗中隱隱的動靜，戰士唯一能動的手，緊緊拉住了身上的導火弦，看著沐頃做著最後的交代。
沐頃將三八式步槍背在身上，子彈袋也在腰間捆好，已經砍得滿是豁口的大刀，插到刀鞘中，拿起剩下五發子彈的駁殼槍，站起身向對方敬了個禮。
士兵咧嘴笑了笑，突然開口道：“想聽戲嗎？豫劇。”
沐頃提刀拿槍走進了黑暗，身後響起熟悉的曲調。
“我一見小奴才跪在溜平，為娘訓子兒要聽………”
“殺。”
黑暗中的戰壕，沐頃見人就殺，身後的戲腔聲音越來越弱。
“小萬子，哥走了，爹孃，兒不孝了。”
“轟隆隆隆隆……”
“小鬼子，我曰你十八輩祖宗。”
沐頃一聲怒吼，殺向一個個鬼子。
子彈打完了，用手榴彈炸，手榴彈扔完了用刀砍，刀斷了，用拳頭，用腳，用牙。
他如同一個瘋子，用盡全身上下能用的武器，努力的殺死，看到的每一個鬼子。
天光漸漸的矇矇亮。
一瘸一拐的沐頃，將一具具屍體丟進一段戰壕中。
等將連長放入其中，站起身向著戰壕的屍體，鄭重地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
“報告連長，我第七連已完成任務，現在奉命撤離，尋找主力部隊。”
彙報完，沐頃用力將泥土推了下去，把一具具屍體覆蓋。
拿起從連長等指揮官身上找到的名冊，沐頃看了一眼遠處又開始冒頭的鬼子，一瘸一拐的走下了山坡。
三個月後，八路主力部隊駐紮地。
一個衣著破爛，身上多處傷口結痂的少年，一瘸一拐走進一個房間。
看著屋中那幾個只能在史書上看到的人，沐頃努力的站好，抬手敬了一禮。
“報告，獨立團二營七連，奉命進行小牛坡阻擊任務，現已完成任務，全連應到142人，實到一人，請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