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晉擦了半天,發現不僅沒擦乾淨,反而把半乾的墨跡均勻地塗抹在了小糰子臉上。
現在不是小花貓了。
現在是小黑貓了。
曲子晉默默盯著她小臉半晌,無聲丟掉了手帕,帶著她去洗臉了。
出門時看見外面兩個小祖宗雖然沒吵架也沒打架,但依然不忘互相用眼神較勁,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
曲子晉看著這兩個活寶,無奈搖頭:“今日的課就到這裡。明日若再鬧……”
兩個小祖宗卻以為太傅是原諒他們了,立刻又神氣起來。
“知道啦知道啦!”公主拉著金蘭月就跑,“我們去荷花池,那裡有水可以洗臉,洗完臉我們還能去喂錦鯉!”
小皇子站在原地,看著兩個小姑娘跑遠的背影,突然喊道:“喂!等等我!”
說著也追了上去,完全忘了剛才還在打架。
曲子晉望著三個小糰子你追我趕的身影,嘆了口氣。
伴隨著稚嫩的笑鬧聲,他放鬆了神色,抬腳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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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定侯府。
書房。
金蘭月規規矩矩地坐在特製的矮几前,小手捧著一冊《千字文》,時不時抬頭偷瞄正在批閱公文的爹爹。
“天地玄黃……”小奶音念得一字一頓,忽然遇到生字卡了殼,小眉頭皺成了團。
北定侯硃筆未停,眼角餘光卻將女兒的窘態盡收眼底:“宇宙洪荒。”
“宇宙洪荒!”小糰子立刻脆生生地跟著念,眼睛亮晶晶的。
她小心地抓著毛筆在紙上描畫新學的字,一筆一劃認真極了。
等北定侯做完所有公務,抬眼便見女兒正捧著紙獻寶似的遞過來。
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旁,還畫了幾朵小花作裝飾。
小孩子的手小小的,抓著毛筆很費力。
她能描畫出字跡大概的樣子,北定侯已經很滿意了。
“爹爹看!月兒寫噠!”
北定侯接過細看,道:“寫得很好。只是這個‘宇’字,寶蓋頭要再寬些。”
小糰子立刻湊過來,帶著奶香的身子倚在爹爹臂彎裡,小手指跟著爹爹的手指描摹:“這樣?”
“對。”北定侯取過一支未蘸墨的幹毛筆,在女兒掌心畫了個標準的“宇”字,“就是這樣。”
“癢癢噠!”小糰子咯咯笑著。
北定侯故意又掃了掃她掌心,又引來一陣笑。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叩擊聲。
姜希悅帶著丫鬟立在廊下,見北定侯抬頭,便以目示意。
北定侯會意,輕輕拍了拍女兒的發頂:“月兒先自己練字,爹爹去去就回。”
小糰子乖巧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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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下,姜希悅將團扇半掩著唇低聲道:“先前曲太傅告訴我,說是小皇子前段時間在文華殿顯擺新得的西洋玩具,把小公主急得直跺腳。”
“小公主不甘示弱,翌日也拿了許多奇珍異寶來。二人就這樣攀比起來。”
“雖攀比不是什麼好事,我們侯府的孩子也不應該去和鳳子龍孫爭什麼。只是我一想到我們月兒兩手空空的,我總擔心她會傷心。”
“我想啊,咱們也不去比什麼,但起碼得給月兒些零花錢,她遇見了什麼喜歡的,也好讓她買下,不至於被人瞧不起。”
她說了一長串,但說到底,也就是擔心自家寶貝女兒受委屈。
自家女兒才三歲就要入宮作伴讀,伴的還是嬌蠻的小公主。
當時她就不太樂意。
好在女兒有本事,和公主處成了朋友,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松多少,小皇子就來了。
她的心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