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影的眼中,紫色的電光再次閃爍起來。
她需要更高、更堅固的攻城塔。
正面必須覆蓋最厚重的裝甲,足以抵擋那些要塞炮的正面轟擊。
攻城塔的高度,必須超過城牆上那些射擊孔的位置,讓攻城塔頂的平臺能夠與那些夯土掩體的頂部齊平。
然後再從塔頂放下巨大的吊橋,讓那些早已在塔內等候多時的玉勇的精銳可以直接衝上那片平臺。
一旦他們在平臺上站穩了腳跟,後續的玉勇部隊,便可以源源不斷地透過攻城塔和吊橋,湧入城牆。
他們可以直接攻擊那些躲藏在掩體之內的守軍,這些擅長遠端作戰的守軍,不可能精通近戰。
這個方案唯一的難點,在於當士兵們佔領了夯土平臺之後,如何安全地進入下方的掩體和通道,畢竟,那是一個十幾米高的垂直落差。
鉤索。
妙影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支被全殲的滲透小隊所使用的工具。
如果再配合大量之前鴉人沒能成功投下的炸彈,掀開一部分頂蓋……
她轉身,快步走回位於旗艦頂層的作戰指揮室。
巨大的沙盤之上,伏鴻城的模型依舊靜靜地矗立著,牆體上那些由埃斯基改造的,醜陋而又猙獰的混凝土覆蓋夯土的掩體,在魔法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來人。”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兩名身披銀甲的天廷龍衛,立刻從陰影中走出,單膝跪地。
“傳令下去,命令所有攻城器械監造官,立刻來此見我。”
“另外,將我們所有的機關師和最優秀的木匠,也都叫來。”
天廷龍衛領命而去。
而在妙影緊鑼密鼓地籌備著她的新計劃的同時,伏鴻城,指揮塔的頂層,埃斯基也在進行著他自己的思考。
白天的戰鬥,雖然取得了戰術上的勝利,但也暴露出了不少的問題。
敵方的炮兵,給臼炮這種曲射炮的炮兵陣地造成了相當大的傷亡。
雖然那些炮灰的數量,對於整個地下城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但無謂的消耗,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他的目光落在了沙盤上,那些代表著吸血鬼英雄和亡靈法師的棋子之上。
這些不死生物在白天的戰鬥中,展現出了驚人的戰鬥力和頑強的生命力。
它們不知疲倦,無畏死亡,簡直是是天生的完美戰爭機器。
如果能有更多的,這樣的單位……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一個被他遺忘了許久的,來自於奸奇的九卷書的知識,毫無徵兆地,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埃斯基走到指揮塔角落裡,隨著萊彌亞的船隊一起歸還給他的鉛製保險櫃,開啟它,從整齊擺放的二十五本寬大的大部頭書裡抽出了不斷冒出藍光的九本中的其中一本。
這本書的封面上,沒有任何的文字,只有一個由九個相互糾纏的螺旋所組成的符號。
正是幾乎被他遺忘在記憶角落裡的奸奇九卷書。
他記得三年前,這書還不是這個外形,這也是一種變化?
埃斯基隨意地翻開書頁,那些由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的符文所寫就的文字,在他的眼中流動、重組。
一段關於不死生物,特別是關於吸血鬼這個種族的,隱秘的記載,吸引了他的注意。
書中用一種充滿了戲謔和嘲弄的口吻,描述著吸血鬼這個被世界所詛咒,也被世界所遺忘的種族。
“……他們是黑魔法誕生的產物,世界上唯一的黑魔法生物,是納迦什那失敗造物的延伸,是行走在生死夾縫之中的可悲倒影……”
“……他們的靈魂,並非真正意義上的靈魂,而是一團達爾組成的自我迴圈的黑魔法能量漩渦。這個漩渦,將他們那點可憐的靈魂,牢牢地鎖在他們那具活死人的軀殼之內,無法進入任何一個靈魂的歸處……”
看到這裡,埃斯基想到了涅芙瑞塔的情況,她能成就太陽之女,難道說,是那天他用來攻擊的黑魔法,正好將她體內的黑魔法漩渦,開啟了一個口子,讓佩特拉用來攻擊的太陽神力與蜥蜴人的未知佈置灌了進去,以至於最終達成了微妙的平衡,讓她能夠重新維持她與這個世界的聯絡?
埃斯基搖了搖頭,繼續看了下去,
“……凡人的靈魂,在死後會迴歸世界的迴圈,或成為大漩渦的養料,或迴歸他們堅定信仰的神明的神國,或進入混沌的極樂世界。但吸血鬼不會。他們的靈魂,就像一個封閉的、與世隔絕的池塘,既無法流出,也無法匯入。這也正是為何他們如此被混沌所厭惡的原因。他們的情感,他們的痛苦,他們的慾望,都無法成為那偉大遊戲中的食糧……”
“……但,也正是這種被世界所隔絕的特性,賦予了他們一種近乎永恆的可能……”
書頁上的符文,開始散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芒,埃斯基的瞳孔在瞬間收縮。
“……只要還有人記得他們,只要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還留有存在的痕跡,無論是他們生前的畫像,還是他們死後留下的骸骨,甚至是他們所鍾愛的一件物品。那麼,他們那團消散在空氣之中的靈魂能量,就可以被重新匯聚,他們的肉體,就可以被重新塑造……”
“……他們可以被無限地復活……”
“……當然,每一次復活,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達爾,以及一個足夠強大的,能夠引導和重塑他們靈魂的施法者……”
埃斯基合上了書,把書放回去,關上了保險箱。
他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的跳動著,比鼠人原本就接近二百的心率還要快上不少。
如果書中所說的是真的。
那麼,吸血鬼與殭屍,骷髏這些還要耗費大量死人的屍骨,戰鬥力還不怎麼樣的東西不一樣,是真正意義上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完美不死兵團。
他猛地轉身走出了指揮塔,快步穿過地下通道,來到了位於城主府地下的夏海峰的臨時寢宮。
夏海峰正在他的那群美豔的玉血族侍女的服侍下,享用著他的晚餐——一名震旦士兵的鮮血。
看到埃斯基那身猙獰的動力甲不請自來地闖入,他揮了揮手,讓那些侍女們退下。
“什麼事,讓你這麼著急?”
夏海峰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跡,看著埃斯基,問道。
“從上一次的圍城戰,到今天的這場防禦戰。你的玉血族,那些精銳的吸血鬼,一共損失了多少?”
夏海峰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埃斯基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但他還是很快地回答道。
“上一次的圍城戰,我損失了近一千一百多名最忠誠的血裔。今天……今天又損失了近五十名。”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痛惜。
每一個玉血族,都是他花費了數百年的時間,精心挑選和轉化出來的。
他們不僅僅是他的部下,更是他在這片土地上,賴以生存和擴張的根基。
如果不是玉血族損失那麼多,他有何必對埃斯基如此恭敬。
“一千一百五十個……”
埃斯基低聲重複著這個數字。
“把他們的屍體,或者他們生前所使用的,任何一件還留存的物品,都給我找出來。”
“另外,把城內所有的,無論是你們玉血族的,還是那些從萊彌亞來的亡靈法師,全都給我叫到城西的那個最大的地下溶洞裡。”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們去做。”
夏海峰一臉的困惑,
“你要做什麼?”
“復活他們。”
埃斯基轉身,留給夏海峰一個被動力甲包裹的背影。
“將你那些已經死去的部下,一個個地重新從死亡的國度里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