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渾身繃緊。
她不可置否,但也不能承認。
盛時序渾身盛起的寒意,鑽心入骨纏著她。
“盛阿姨只是覺得肖小姐是能為你好的人。”
蘇眠顫音,只能含糊接話。
盛時序作為她喊了十年的哥哥,一旦動真格,蘇眠自然又懼,又怕。
呵——
“為我好的人?”
盛時序冷嗤過一聲,壓她脈搏的指骨未松,洞察她心跳,“你懂什麼叫為我好?”
蘇眠被迫伏低在他身上,眼睫抬起,是那對枯井般幽深的瞳眸。
裝著她的倒影,愈發涼薄。
他可以禁錮她,質問她,蘇眠則止不住句句真心。
“只要能讓哥哥一切順遂的,就都是好。”
盛母寄託的心願,也是她的心願。
這才短短二十一載。
降臨在蘇眠身上的一切,“命運多舛”四個字已是不足以概括。
她羨慕天邊的雁兒。
太陽西下,有人領著回家。
就算飛慢了,也會有人回頭等它,護它。
可她卻是不那雁兒,未來不確定的一生,需要她獨自一個人走。
只是,她還是存著私心。
她希望盛時序,能被夠一直被命運之神偏袒,眷顧,永遠不用嘗試那殘忍又茫然的滋味。
蘇眠不知道,這算不算戀愛腦。
但愛一個人,不就是想他能過得好嗎。
暮色開始與霓虹交替。
蘇眠乾淨稚嫩的面容,一點點在盛時序的眼瞳中被掐得深邃。
起早守著他一起出門,來到陌生的城市,又跟了一下午的實地。
從未試過這般連軸轉的蘇眠,在盛時序圈起的懷中沉沉睡去。
烏黑的長髮,纏在男人冷白的指骨間,溫順綿長。
盛時序輕拂著,視線掠過左側層層交疊的山峰,眸色濃烈,深沉。
“盛先生,酒店十分鐘後到。”
前面是陳卓傳來的話語聲,“肖小姐又打了通電話過來。”
盛時序垂眸,看近在咫尺的女孩淡聲道,“給她回電,先到約定的地點等。”
“是。”
抵達酒店,盛時序沒喊醒蘇眠。
一路抱著她,從酒店的VIP通道直接上樓。
陳卓按下電梯鍵那刻,好巧不巧,被迎面走來的謝文森同秘書撞見。
“盛總工?”
謝文森在望見那熟悉的身影時,主動,禮貌與他招呼。
對於同盛時序的巧遇,謝文森並不感到意外,而是早有心理準備。
除去白天與蘇眠的閒談得知也好,是這幾日的廣城行程裡,有一項兼任建築青年杯評審團的邀約,他們兩人皆為座上嘉賓。
目光追尋,謝文森瞥見貼在男人懷中熟睡的面容,不由神色一斂。
女孩纖細的手指,無意識攥緊男人微微翻起白色的衣襟。
而盛時序擁住她的姿勢,又更不像僅是哥哥同妹妹之間的親密,彷彿,還有些過於親暱的錯覺。
察覺到謝文森的視線,電梯裡的盛時序,從容不迫地將原本蓋在女孩身上的西裝,拉高,罩住她漂亮的眉眼。
藏起來。
“謝總工。”
他話音極淡,卻沒失表面的禮數。
謝文森同秘書一塊邁進,“剛好從外面回來,不介意一起乘坐?”
盛時序眉宇很深,“不介意。”
數字鍵跳躍。
電梯裡瀰漫著森冷的死寂。
這些年。
盛氏,雲起,兩家在建築圈裡殺得難捨難分,那是眾所周知。
更何況這兩大才子,雖身份背景懸殊,但出自同一師門裡,有些長達七八年的師兄弟關係。
從形影不離,割裂到如今的對立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