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上至下瞧見自己從小循規蹈矩的兒子,手夾長煙的樣子,盛父不由吹噓一番。
這麼多年,他的脾性,一直被盛母牢牢壓控在手裡。
但不怒吼的獅子,不代表它就不是野獸。
“在書房講了通電話。”
盛父沿著階梯下樓,“家裡儘量少沾煙,免得你母親見了,又得叨叨絮絮好久。”
盛時序點頭,“是,父親。”
盛父一向只做勸說,給進退的空間。
所以在盛家,盛時序極少同盛父起衝突,反而相當和睦。
隨即他轉身,把剩下的那一半煙支掐滅在瓷白的菸灰缸裡。
折返那會,視線又不偏不倚地掃到蘇眠身上,“不是要喝水嗎?杵著不動,等水自己來?”
盛時序的哥哥樣,總能信手捏來。
逗弄,挖苦,故意的欺負。
蘇眠猛然回神,“哦。”
“喝完就早點睡,我明天的車不等人。”
他意味深長,丟下這一句。
手捧水杯接水的蘇眠,不禁肩頭一顫。
明天,他們要一起出門,做什麼.....
蘇眠來不及思考這一切,強穩住聲線,“好,哥哥晚安。”
“嗯。”
盛時序懶散,清雋的背影從她眼中劃開。
“眠眠,過來,跟爸爸說說話。”
盛父亮了二樓的燈。
漂亮的水晶燈光,從頭頂溫柔傾瀉而來,伴隨著那個久違的稱呼。
蘇眠止不住胸腔泛酸。
記得剛來盛家的時候,蔣媽曾教過她喊盛母為“媽媽”,盛父為“爸爸”。
可經歷過痛失雙親的小蘇眠,卻怎麼都喊不出。
那會著急,自己氣自己,哇哇大哭停不下來。
盛父體諒,不願勉強,【收養她既然已是緣分,就別再強求於她,喊叔叔阿姨都是一樣。】
雖是這麼說,但偶爾在小蘇眠被夢魘折磨時,被應酬歸來的盛父撞見,他還是會脫口安撫,【不哭,爸爸媽媽在。】
“告訴爸爸,是不是不願意跟慕長津去江城?”
晚飯餐桌旁,其實有關於蘇眠的情緒反應,盛父是全看在眼裡的。
只是無奈盛母執言撮合,又加上慕長津的愛意表達,他作為父輩不太好穿插開口。
“盛叔叔。”
蘇眠握水杯的手一厘厘收緊。
“爸爸知道,上回孫澄安的事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影響,現在你媽媽又因時序的事,跟你著急。”他輕輕嘆息。
蘇眠知道盛父疼她,把她當女兒看。
“盛阿姨都是想為哥哥好。”
“婦人之見。”
“.....”
蘇眠大驚。
原來盛父也會背後吐槽盛母。
“你喜歡建築,成績又好,用婚姻來夭折掉你的才氣,爸爸也惋惜。”
盛父疲態的眸裡,閃過一抹錯覺的愧疚,“長津是二婚,雖說他是我戰友的兒子,但品行人格,爸爸也不好點評,甚至,還帶著個前妻的孩子。”
蘇眠乖巧,落坐到盛父身旁。
“眠眠啊,爸爸不逼你。”
盛父對著她鄭重其事道,“要是你覺得現在跟長津回江城太快,爸爸去跟你媽媽開口,讓你先把這半年在盛氏的實習完成了,拿到完整的畢業文憑。”
文憑學歷,或許對“小慕太太”不重要,但對蘇眠重要。
“盛叔叔。”
她熱淚溢位瞳眸。
“哎,你這娃娃,總是在順從。”
盛父抽紙巾給她,“不哭了,交給爸爸,你明天繼續安心回學校。”
“好!”
蘇眠點頭,邊哭邊笑。
——
第二天。
蘇眠出門回學校。
“上車。”
盛時序庭院外等她。
蘇眠咬唇,遲疑,“你不是出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