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和憤恨像兩條毒蛇，瘋狂地啃噬著李紅的心臟。
她指著許相思，罵得更兇了：“像你這種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寄生蟲，就該把你丟去最苦的農場！”
“讓你也嚐嚐天不亮就下地，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滋味！”
“讓你也知道知道，我們勞動人民的日子有多不容易！”
李紅唾沫橫飛，她期待著，等著看許相思臉上出現驚恐、害怕、甚至是崩潰的表情。
然而，什麼都沒有。
許相思只是靜靜地聽著，那雙漂亮的眸子甚至還眨了眨，像是拂去了什麼不存在的灰塵。
等李紅一口氣罵完，正大口喘著氣的時候。
她才慢悠悠地開了口：“說完了？”
然後，她迎著李紅幾乎要噴火的目光，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行啊。”
“那你把我抓起來吧。”
李紅的喘、息聲，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完全沒聽懂許相思在說什麼。
抓……抓起來？
她就這麼說了句“抓起來吧”？
李紅的大腦一片空白，她設想過一百種許相思的反應。
她以為許相思會嚇得臉色慘白，會立刻從躺椅上滾下來，抱著她的腿苦苦求饒。
她以為許相思會痛哭流涕，發誓自己再也不當剝削階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更以為，許相思會痛心疾首地表示，為了不耽誤龍沛野的前程，她願意主動離開，成全他和革命事業！
這才對！這才是應該有的劇本！
可她怎麼能……怎麼能這麼無所謂？
她怎麼敢這麼無所謂！
李紅氣得嘴唇都在哆嗦，她覺得許相思的每一個反應，都是對她、對所有革命同、志的侮辱！
“你別以為我不敢！”
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發出了最後的通牒。
“許相思！我現在就去軍區，向政委舉報你！”
許相思聞言，甚至還輕輕笑了一下，那笑容落在李紅眼裡，刺眼極了。
“你去啊。”
她的語氣輕快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我又沒攔著你。”
許相思上下打量了李紅一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真誠”地補充道：
“哎，你這個人還怪好心的嘞。”
“要去舉報我，還特地跑來我家，提前通知我一聲。”
“真是謝謝你了。”
她頓了頓，纖長的手指指向院門口那扇被踹壞的門。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
“你把我家的門踹壞了，記得修好再去。”
“不然我男人回來，會生氣的。”
李紅的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囂張的女人！”她尖叫道。
許相思一臉納悶，甚至還歪了歪頭，那模樣天真又無辜。
“我哪兒囂張了？”
她掰著手指，慢條斯理地算著。
“你罵我是社會的蛀蟲，我說那你把我抓起來吧。”
“你說要去舉報我，我說你去啊，還謝謝你。”
“全程，我不都是順著你的話在說嗎？”
“怎麼就成我囂張了？”
“噗——”
跟在後面一直沒敢說話的一個女兵，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雖然很快就捂住了嘴，但那聲音在安靜的院子裡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