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微顫的手，接過了那個還溫熱的鋁飯盒。
見她終於肯收下，謝成軍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喜悅。
他高大的身影就那麼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許婧婧被他看得臉頰發燙，抱著飯盒，又往後縮了縮。
“你……你別老看著我。”她的聲音細若蚊蚋，頭都快埋到胸口裡去了。
謝成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盯著一個女同、志吃飯，確實孟浪了。
他耳根一紅，連忙擺手。
“啊，對對對，你看我，太不禮貌了。”
“那你快吃，我先回我那邊座位了。”
他指了指車廂的另一頭。
“吃完了，你把飯盒直接還給餐車的大師傅就行。”
說完，他便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都透著一股落荒而逃的窘迫。
等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車廂連線處，許婧婧臉上的羞怯和柔弱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她飛快地開啟飯盒。
白米飯上鋪著一層油光鋥亮的紅燒肉，還有幾根碧綠的青菜。
肉香混著飯香，霸道地鑽進她的鼻腔，勾得她肚裡的饞蟲瘋狂叫囂。
她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儀態。
抓起筷子，就跟餓了八輩子的餓死鬼投胎一樣，對著飯盒一頓風捲殘雲。
一大盒飯菜，不出五分鐘，就被她吃得乾乾淨淨，連最後一滴油腥兒的湯汁都被她用米飯颳得一乾二淨。
“嗝——”
許婧婧打了個滿足的飽嗝，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她慢條斯理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又仔仔細細地把飯盒擦乾淨，這才起身去了餐車。
還了飯盒，她又在車廂裡溜達了幾圈，消了消食，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坐下，她就對上了謝成軍投來的詢問目光。
許婧婧立刻垂下眼簾，衝他遞過去一個摻雜著感激和羞澀的眼神。
一切盡在不言中。
火車哐當哐當，又搖晃了一天一夜，終於在清平縣車站停了下來。
知青們大包小包地湧下車，被一個舉著“紅星大隊”牌子的黑瘦男人領著，爬上了一輛破舊的解放牌大卡車。
卡車一路顛簸，終於停在了一個大隊的辦公室門口。
大隊書記拿著一份名單，開始分人。
“李衛國，王秀蘭，你們去紅旗村。”
“趙鐵柱，你去戰鬥村。”
許婧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謝成軍，生怕錯過一個字。
“謝成軍，”書記喊道，“你去平安村。”
許婧婧想也不想，立刻在心裡把“平安村”三個字刻了下來。
下一個就輪到了她。
她死死攥著拳頭，目標明確，謝成軍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許婧婧，也去平安村。”
成了！
許婧婧幾乎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