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破曉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臉色同樣蒼白如紙，嘴角殘留著未乾的血跡，體內靈氣狂暴混亂，衝擊著經脈，帶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
看著柳如煙那失魂落魄、彷彿瞬間蒼老了幾百歲的模樣，一股難言的愧疚如同山嶽般壓在他的心頭，他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有些秘密，是時候讓柳如煙知曉了。
他要給她重新注入信心。
因為柳如煙對破曉毫無保留的支援和不計後果的犧牲，哪怕初衷只是出於私心，也有資格窺到這橫貫過去未來的大棋局一斑。
破曉心如明鏡，吞服元嬰壓根不能修復自己的仙根，他要的是突破築基。
一旦築基，他才能修煉《無相功》，才有更多閃挪騰移的空間，對自己命運的掌控力也更強，而不用每遇大事就想著無邪的天女一諾、重頭再來。
體內積蓄的磅礴靈氣雖然看似混亂、狂暴，破曉卻知道這是黎明前的最後黑暗，只要拼盡全力一搏，就能看到日出東方紅似火。
只是沒有靈氣本源的中和，破曉要突破築基，絕非水到渠成，而是比通常修仙者更為艱鉅的與天爭命了。
“嗷嗚——”
破曉猛地昂起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如同受傷孤狼般的嘶吼，那吼聲中充滿了對命運的抗爭，更充滿了焚盡一切桎梏的暴烈與決絕！
他無視了體內狂暴混亂、幾乎要將他撕碎的靈氣，無視了經脈寸寸欲裂的劇痛，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身體因為巨大的痛苦和爆發的意志而劇烈搖晃，但他脊樑挺得筆直，如同出鞘的利劍。
“姑姑！”破曉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微微顫抖的手死死攥著墨色斷劍，將其高高舉起，指向殿外那如血的殘陽，“仙根廢了又如何？元嬰無補又如何？這方天地的枷鎖，從來就不是靠什麼仙根來打破的！”
他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火焰，那火焰中倒映著兒子在神罰巨掌下不屈衝鋒的身影，倒映著未來戰場上屍山血海的悲壯。
“我小魚兒，不需要靠什麼仙根，以我之血，以手中劍，對大道起誓……”破曉的聲音如同金鐵交鳴，震得整個大殿嗡嗡作響，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那銘刻在靈魂深處的誓言，“再戰未來！”
聲浪滾滾，帶著一往無前的決死意志，撞在流轉的禁制光幕上，激起劇烈的漣漪。
柳如煙渙散的目光，被這突如其來的、充滿了原始野性與不屈意志的咆哮猛地刺穿！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浴血、狀若瘋魔的少年。
他手中那半截殘破的斷劍，在如血的殘陽映照下，竟彷彿流淌著一層微弱卻無比刺目的、彷彿來自時光盡頭的血。
那光芒，讓她感到了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與……一絲渺茫卻無比滾燙的希望。
不知不覺，她的眼中又有了光。
就在破曉這聲咆哮落下的瞬間，體內那片因強行灌注元嬰靈氣而形成的無處宣洩的靈氣沼澤，彷彿被這聲蘊含了無上意志的咆哮所引動；又像是呼應著他手中斷劍傳來的未來戰場不屈的意志，那龐大而混亂的靈氣，不再瘋狂衝擊脆弱的經脈，而是猛地向內一縮！
並非凝聚成基臺，而是以一種蠻橫不講道理的方式，強行衝破了煉氣期與築基期之間的無形壁壘。
駭人的氣息驟然拔升，一股遠比普通築基修士更加爆烈的靈壓，如同失控的兇獸，轟然從破曉身上爆發出來。
築基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