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鶴氅上的火焰漸熄,二十八宿虛影在玉簡表面流轉。
沈逸翻到第三十六頁,指尖點在株狀若珊瑚的靈植上:\"此物名喚千機草,三日前贈予雲麓書院白先生治療暗傷——仙門藥閣應當留有記錄。\"
坊市上空忽然飄來竹葉青的香氣,白先生乘著墨硯從天而降,袖中飄出張泛金藥方:\"老朽經絡中的魔氣已消七成,這千機草煉製的還魂丹...\"他忽然指向雲鶴鶴氅某處,\"與道友領口沾著的丹砂成分相同。\"
圍觀人群響起竊竊私語。
賣糖畫的老翁突然舉起銅勺:\"沈小哥上月救活我家枯死三十年的老槐,樹洞裡還留著治療鼠患的驅邪符!\"
噬靈藤在沈逸腕間輕顫,藤蔓滲出清露滴在殘破玉簡上。
被腐蝕的裂紋竟自發彌合,顯露出完整的交易賬目——某處赫然蓋著玄天宗外門採辦的紅印。
\"雲鶴師兄請看。\"高瑤清越嗓音自茶樓飄落,素白絹帕裹著塊留影石墜在眾人面前。
光影中沈逸正將捆妖索交給巡夜修士,繩索上殘留的魔氣與玉簡記載的二十八宿陣波動截然不同。
靈風長老的冷哼震得茶碗叮咚作響:\"伶牙俐齒!\"他枯瘦手掌拍在欄杆,青玉劍穗突然纏住高瑤手腕,\"瑤兒莫要忘了,上個月靈虛洞天的教訓。\"
高瑤鬢邊步搖應聲而斷,碎玉卻在半空凝成個\"信\"字。
她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劍穗,禁制紅光竟轉為並蒂蓮模樣:\"師叔,靈虛洞天那株噬心魔藤開花時,是沈逸用共生藤吸盡了毒霧。\"
雲鶴突然收起照妖鏡,七寶瓔珞在空中拼出個\"暫\"字。
他鶴氅輕振掃過櫃檯,紫雲參粉末凝成的陣圖突然顯現出玄天宗內門紋章:\"這些證據本座會帶回戒律堂複核。\"說著深深看了眼沈逸心口藤蔓,\"三日後月圓,望道友仍在城南。\"
噬靈藤突然鑽出衣袖,卷著塊青銅殘片擲向雲鶴。
當鋪地面的猩紅霧氣觸到殘片,竟幻化出個殘缺的宗門徽記——正是十五年前被滅門的御獸宗圖騰。
人群中的驚呼還未散去,沈逸已扶著櫃檯直起身。
他抹去嘴角血漬時,指尖悄悄彈了顆種子進糖畫銅鍋。
老翁驚慌後退時,那種子突然綻開朵並蒂雪蓮,花蕊中浮現出高瑤昨夜為他包紮傷口的畫面。
\"好個共生之術!\"白先生突然撫掌大笑,墨硯中飛出支玉筆在空中書寫,\"《異聞錄》第三百卷當添此奇景。\"字跡化作金粉灑落,沾染金粉的圍觀者竟都面露恍然之色。
靈風長老的劍穗突然繃直,茶樓二層禁制如水紋盪漾。
高瑤趁機將半塊玉佩塞進裂縫,那玉佩墜地時正巧滾到沈逸腳邊。
噬靈藤捲起玉佩的瞬間,沈逸神識海里響起她帶著哽咽的密語:\"藥閣暗格第三層...\"
暮色完全籠罩坊市時,雲鶴化作白鶴沖天而起。
沈逸彎腰撿玉佩時,發現糖漿脈絡已在地面勾出幅殘缺地圖,某處標記著龍鱗草變異時出現的血色月牙。
\"沈小哥!\"鐵牛突然從人群擠出,銅錘上還沾著昨夜打更用的硃砂,\"這是你要的玄鐵鋤頭。\"錘柄暗槽裡滑出張皺巴巴的貨單,背面墨跡未乾的\"危\"字正巧蓋住血色月牙。
高瑤的腳步聲自茶樓旋梯傳來,沈逸卻將噬靈藤纏上鋤頭:\"多謝鐵牛兄,明日還要勞煩送二十斤靈土到西郊。\"藤蔓在\"西郊\"二字上重重打了個結,暗紅汁液滲透紙張顯出禁地輪廓。
當鋪殘存的鏡片突然同時映出弦月,月光在沈逸衣襟繡出個轉瞬即逝的鎖鏈圖案。
他撫過心口藤蔓時,神識海里突然炸開聲滄桑嘆息——那聲音竟與血池界碑的波動完全重合。
\"沈逸...\"高瑤的劍穗輕輕纏住他小指,尾端金鈴晃出段古老音律,\"今夜子時,藥閣...\"話音未落就被靈風長老的咳嗽打斷,老者枯枝般的手指正指著西南方某處星位。
噬靈藤所有眼珠突然轉向西方,沈逸乾坤袋裡的血池碎石劇烈震顫。
糖畫老翁的銅鍋不知何時重新架好,新熬的糖漿在月光下呈現出與變異靈植相同的鱗狀紋路。
坊市打更聲響起時,沈逸笑著將最後塊糖畫遞給孩童。
那兔子形狀的糖畫落地瞬間,竟化作活物蹦跳著消失在巷尾,爪印殘留的靈氣波動與危險之地的結界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