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書坊,的確荒涼簡陋。
姜知雪在外聽得熱鬧,一進了其內,才發現僅有四名書生。
尋常讀書人,哪有這樣的大嗓門,可這四人,挽著袖子,將衣衫高高撩起,揶在腰帶中。毛筆也斜斜插在打理地不怎麼樣的髮髻中。
端的是放浪形骸、不拘世俗。
瞧地姜知雪一愣又是一愣。
四個人沒有瞧見姜知雪,或是瞧見了,卻不怎麼在意而已,繼續著自己的話題。
“我就說,毛禿子欠收拾了,那樣的詩,還敢寫出來,現在好了吧,引火燒身,活該,活該!”
最先開口的這個人看起來年歲最大,留了短短的鬍子,說起話來帶著幾分書生的酸腐味道。
而後,個子最矮的一人反駁道:“那又如何?我若是能作出罵人罵的這般驚天地泣鬼神的詩句,莫說一頓打,十頓都值得!”
“禁言!”第三人急急打斷,“聖人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堂堂男兒,怎可隨意向女子認輸!”
第四人最是過分,他整個人躺在桌案之上,書坊統一剪裁的外袍內,穿著件大紅大紫的內衫,怎樣看都不像好人。他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得寫的比她好,叫她見了你自慚形穢,她能挨一頓打,你就挨十頓!”
他們七嘴八舌說的不靠譜,不過姜知雪與卓文倒是也聽得有七八分明白。
於是尋了個孔,卓文趕忙打斷這幾人,客氣詢問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那四個書生無所謂地隨意打量卓文與姜知雪一眼,又開始七嘴八舌講故事。
原來,這年一過,兵部尚書王家終於是發現,自己偷著送到邊疆的兒子,死無音訊了。
王尚書悲痛欲絕,派人去問,軍中將士對王公子又沒什麼好印象,一個兩個都只當他是死在了戰場上。
王尚書心虛不敢上報天家,即便再是懷疑,也只能忍痛將兒子屍骸領回,對外宣城是流放途中感染惡疾去了。
照理說,事情應當到此為止了,可偏生王尚書不是個安分的。
他又暗中找了許多文人,讓他們寫詩讚揚王公子,然後再燒給他。
王公子生前愛慕虛榮,死後也應當享受稱讚與美譽。
王尚書是這樣想的,重金砸下去也要讓自己的愛子得償所願。
原本這事是暗中進行的,找的那些文人也都是趨附自己的,可不知道怎麼,其中竟然混進來一個真性情的。
那人一首七言絕句,將王公子比作天上的烏鴉水中的王八,命短是造化,不得善終是菩薩開了眼。
王尚書猝不及防見了,險些氣的沒背過氣去。
一番查證之下,才發現,這詩是京城之外,一間書坊的弟子所作,於是帶人前去拿人,書坊的先生姓毛,雖說姓不錯,卻早早掉光了鬢髮,又得了個外稱“毛禿子”。
他極力護著自家的弟子,王家人不敢鬧大了,這不,兩方已經糾纏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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