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保養得當,即便老去也能夠輕而易舉窺探到年輕時候美貌的容顏被大火吞噬,溫箬給她換上的那塊皮,與她原本的肌膚色澤相距甚遠,驟然望去,有些可怖。
姜知雪走到床前:“母親,我來看你了。”
喬氏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溫箬,你去瞧一瞧素容吧,這兒有我就行。”姜知雪微微側目,柔聲對溫箬道。
溫箬心領神會,小心退了出去。
這房間只不過是府中一處廢棄屋子,修繕不算很好,仔細感受還有些許漏風,姜知雪去堂中撿了個木凳子,放在喬氏床邊,很是閒適地坐下來。
“母親,您可還能說話?有哪裡難受麼?面頰可有不適?”
聽見姜知雪關切的聲音,喬氏這才轉動一下眼珠,很是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這樣她討厭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你巴不得我早些死吧,現在沒有人,你還要偽裝給誰看?”
姜知雪笑笑:“母親誤會了,我問你這些問題,不適關心你,而是想要,聽一些讓我心裡舒坦的答案。”
喬氏愣住。
雖然她厭棄姜知雪,但她在姜府,好歹在表面還會裝作相安無事,這樣刻薄的話,還是頭一次直直地從姜知雪口中說出。
姜知雪並沒有指望喬氏能理會自己,只是自顧自說著:“很早之前,我總是自己騙自己,父親母親即便對我冷漠,但總歸會看在血緣的份上,最終接納我,可惜了了,直到死,我才發現,自己算計了一輩子人心,卻在你們身上,看走了眼。”
喬氏眨了眨眼,發覺自己有些不太理解姜知雪說的話,於是循著聲音去看她的臉,卻一下子對上了姜知雪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子。
不,她的眼神,遠比冰霜還要絕情,如同十殿閻羅、殺神臨事,又放佛是受了天大的冤屈,終於有了能夠說話的機會,滿腔的憤恨要全部傾瀉出來一般。
“其實平心而論,我最恨的還是姜許意,可是你!執意將她抱回姜府,又將她當做親生女兒,將侯府千金的榮耀盡數交給她!”
“曾經無數次午夜夢迴,我都格外困惑,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說著,姜知雪的面容上海當真露出一絲困惑,天真又殘忍,“可是現在我不想知道了。”
對於死過一次,又經歷了這一世這許多的勾心鬥角,這個答案,在姜知雪的生命中早已沒有那麼執念了。
“那你……”喬氏被她的氣勢所嚇到,終於嘶啞著嗓音,問道,“想要做什麼?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你活著!”姜知雪倏然站起身,原本就老舊的木凳子發出揪心的“吱呀”聲音,“我讓你屈辱地、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要你在意的人、喜歡的東西盡數湮滅在你面前,要你厭惡到心底的人扶搖直上。”
姜知雪俯下身,惡意肆意釋放:“我要你每日都在痛苦中掙扎,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