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秦國公世子晏懷卿喪德敗行，人神共憤，罔顧人倫，不堪重任……”
聖旨宣讀完畢，晏戈強撐著接旨。
傳旨太監皺眉，不見晏懷卿，足以說明其人是真沒救了，把聖旨放在晏戈手裡，冷哼一聲回宮覆命。
晏戈捧著聖旨一轉身，嘴角有血，在眾目睽睽之下蹣跚而去。
隨著傳旨太監離開，秦國公府的大門緩緩關閉，謝絕一切親朋故友祭奠。
大門關上的聲音傳到晏戈耳中，他身體一軟跪坐在地上，張開嘴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晏長蘋姐妹倆架著父親起身，沒走兩步，張嬤嬤從後宅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到了晏戈跟前雙膝跪地，哭嚎道：“老爺，夫人吐血不止，已氣絕身亡。”
“死了？”晏戈突然大笑起來：“好，好啊！死了好，都死了才好！”
跟在後頭的葉染秋目光呆滯的看著晏家人，她一陣陣恍惚，這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甚至不確定自己記憶裡種種到底是真是假，亦或是那些所謂的上一世本就是假的，黃粱一夢。
“現在怎麼辦啊？”小張氏站在長春院的門旁，看到葉染秋趕緊過來，壓低聲音問。
葉染秋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人死了，能怎麼辦？
從小生在京城，長在京城，都沒經過這樣的事，晏家發喪那日，兩口棺材三個人，這真是頭一遭，甚至葉染秋覺得晏戈也挺不住的，若是兩口棺材四個人，送走晏家兩代人的話，這晏家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翻身了。
溫令儀是看出來敗局已定，所以才會離開的吧。
小張氏急得團團轉，屋子裡傳來了晏長蘋和晏長芳的哭嚎聲。
葉染秋站在門口沒進去，小張氏只能硬著頭皮進了院子，找了張嬤嬤詢問壽衣可準備妥當。
張嬤嬤哭著開啟小庫房，顫巍巍的取出來箱籠裡的裝老衣：“這是夫人嫁過來時候就準備好的。”
“棺槨也有吧？”小張氏雖然出身低微，但人在京城長大，規矩還是懂的。
張嬤嬤點頭：“有的。”
“那我們去給夫人收拾妥當。”小張氏說。
到了這個時候，能有個人站出來替主子操持，張嬤嬤哪裡還會挑挑揀揀？非但不會，還心存感激。
小張氏帶著人進門來，只見血染床榻，煞是讓人心驚，半個身子耷拉在床下的晏夫人，竟沒人扶起來，走過去跪在地上：“夫人，奴伺候您。”
伸出手扶晏夫人，只覺得像石頭一般根本扶不起來，張嬤嬤歲數大，懂得這是夫人不待見小張氏，趕緊過來跪下哭著央求：“夫人啊，家裡沒誰在了，您一輩子最講體面，就讓老奴和張姨娘伺候您吧。”
說來也是奇怪，張嬤嬤叨咕完，兩個人再伸出手去扶，晏夫人身體軟軟的躺回到了床上。
小張氏壓住心裡頭的懼意，不敢看晏夫人青紫的臉和瞪圓了的眼睛，那眼睛裡面都是血紅色，太嚇人了。
當晏長蘋見到母親這般模樣的時候，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嚇得昏了過去。
晏長芳緊緊地抓著父親的衣袖，一步不敢上前。
晏戈目光呆滯，看著自己的髮妻，竟落得如此下場，只覺得這輩子活得窩囊，捂著胸口一步步後退，坐在椅子上。
不得已，張嬤嬤只能拿了帕子遮住了晏夫人的臉，小張氏和她放下床幔，給擦身換壽衣。
“世子回來了。”有人進來稟報。
屋子裡的人都沒有任何動作，包括晏戈，像是沒聽到似的。
晏懷卿帶著穆青進門：“父親，母親有救了，我找到穆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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