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心裡都感慨,溫家這也算是好起來了,想想過去那些年,溫家過得多不容易,宋家最知道,如履薄冰,刀尖上求活,哪有如今的太平景象。
“祖母,外祖母,你看這些繡娘們自己能做工,賺銀錢貼補家用,窮苦人家的女子從小就得摸針拿線,少的便是正經的繡技。”溫令儀說。
宋老夫人接過去話茬兒:“傻孩子,這但凡叫個手藝,都是不肯外傳的,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人啊,總是重利輕義的。”
“阿寧,你的心是好的,但人心難測,更不用說人心叵測了。”溫老夫人也搖頭。
溫夫人端著熱茶過來,放在兩位老夫人手邊,這才說:“阿寧是想要讓貧家女兒學了好的繡技,自食其力,這是好事,只不過這事兒不好成。”
“若是有女學呢?”溫令儀說。
提到這個,溫夫人都搖頭了,這女學關乎的人太多,人一多了就事兒多,可沒有那麼容易的。
再說了,只是教繡技,辦不起來女學的,窮苦人家也不可能讓女兒拿著銀子去學本事。
“這繡花是技藝,裁衣是技藝,養蠶織布也是。”小囡囡在溫令儀身後探出頭:“還可以讓她們學認草藥,資質好的學岐黃之術,許多草木還能做染料,染布也是一個行當,我覺得女子一旦能自食其力,就不會被人說是菟絲花,要依靠男人才能活。”
這話要是溫令儀說,兩位老夫人能嚇昏過去,畢竟溫令儀的身份越發高了,越是身在高位的人越是要謹言慎行,誰都知道伴君如伴虎,可這話是個稚童說的話,那可就不一樣了,童言無忌嘛。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正在低頭繡補金鳳的繡娘抬頭望這邊看了一眼,看到溫令儀帶著笑容的側臉,又看了看拉著溫令儀衣袖的小囡囡,抿了抿嘴角繼續幹活。
溫令儀只不過是探探口風,祖母和外祖母都當成樂子也好,她也沒有繼續說。
傍晚時候,溫令儀正在看書,海棠捧著個小匣子進來了:“郡主,外面來了個繡娘,說是給郡主繡了一方帕子。”
溫令儀撩起眼皮兒:“哦?拿來看看。”
海棠把匣子開啟,取出來帕子遞給溫令儀,絹是尋常的絹,她也沒在意。
溫令儀接過來帕子開啟看了看,繡著蝶戀花,確實針腳細密,構圖精緻,活靈活現,挺漂亮的,剛想要放下,不經意的看到了背面露出的圖案一角,反過來眼睛一亮:“喲,這可是個巧的。”
“郡主,這是雙面繡。”海棠也驚歎出聲:“奴婢聽說,雙面繡可神奇了,兩面完全不一樣的花樣兒。”
溫令儀放下帕子,說:“去請送帕子的人進來。”
“是。”海棠立刻出門去。
片刻,領著繡娘進來,繡娘進門就給溫令儀跪下了:“民女蘇禾,給郡主磕頭了。”
“起來說話吧。”溫令儀說。
蘇禾叩頭在地:“民女不敢起,民女求郡主辦女學,我祖傳繡技可傾囊相授,分文不取。”
溫令儀微微挑眉:“你有什麼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