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往後用不用一直前往錦衣中所當差,讓徐孝先自己靈活斟酌。
徐孝先真心謝過楊增、麥福的體恤。
隨即便跟兩人分開。
先是去看了門窗以及傢俱,而後便直奔家裡。
而此時,謝衡之獨自一人邁步走進徐孝先家的院心,圓滾滾的多爾袞立刻汪汪汪地衝他叫著。
程蘭急忙喊住多爾袞,站在正房的臺階上打量著謝衡之。
“謝公子有事兒?”
程蘭面無表情問道。
謝衡之看著程蘭的表情,心裡涼了半截,甚至是有些失神落魄的絕望從心底湧現。
“我……我今日過來是想說當初欠的債……。”
面對此時的程蘭,尤其是有了一個以錦衣衛百戶小叔子為依靠的程蘭,謝衡之不再像從前那般從容不迫。
甚至連內心深處對程蘭的不軌念頭,也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是謝公子著急,可以在門口多等一會兒,等石榴回來後會把錢還你的。”
程蘭想了下,解釋道:“石榴今日是帶著錢出門的,可能是因為要當差的緣故吧,或許他回來的路上就會順路過去把錢還給你的。”
正房內,正在鏟著原有舊牆皮的羅谷跟兩個夥計互望一眼。
“這徐大人過得這麼拮据麼?不是說當官的一個個都不缺錢的嗎?這徐大人竟然還借錢過活?”
外面院子裡,謝衡之苦笑一聲,搖頭道:“你誤會了,徐大人今日一早就把錢送過去了,我過來是想說,這筆賬不用還了。
無論是看在徐大人的面子上,還是看在當初我跟百善兄的同窗之情上,這筆賬我都不該讓你們叔嫂二人還的。
所以……我認為這筆賬就算是我跟百善兄的同窗之誼吧。
也好讓百善兄在下面能夠安心一些,我這心裡也能夠少一些對百善兄的愧疚。”
謝衡之說完後,卻是見程蘭的目光越過了他,看向了身後影壁的方向。
跟著一扭頭,就看見一身黑色錦衣衛百戶服的徐孝先牽著馬走了進來。
那黑乎乎的傻狗就在馬蹄子下來回蹦躂著,徐孝先不得不時不時小心踢上一腳。
免得真被馬踩死了。
“汪汪汪……。”
多爾袞即像是在討好歡迎徐孝先回家,也像是在繼續給那匹棗紅馬立威。
“謝公子有事兒?”
徐孝先一邊卸馬鞍一邊問道。
“徐兄弟……徐大人,是這樣的,我今日過來是還錢來的。”
謝衡之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家說白了就是個開藥鋪做生意的,並沒有什麼深厚的背景跟靠山。
如今的徐孝先,顯然也不是他隨意能稱兄道弟的了。
“還錢?”
徐孝先一腦門問號,不應該是自己還他錢麼?
而且今早已經去仁和堂,把銀子給還上了啊。
“謝公子,今早我去仁和堂已經把欠你的銀子還給何大夫了。”
“我知道徐大人已經還了,這不是……。”
謝衡之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了那嶄新的三錠銀子,道:“徐大人,我的意思是這筆錢不用還了,權當是我與百善兄之間的同窗之情了,也算是……
也算是與徐大人您結個善緣,您看如何?”
站在正房臺階上的程蘭,把謝衡之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若是徐孝先真的要收回這銀子,她覺得自己得攔著。
以免往後落人口舌。
何況,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往後若是謝衡之有個什麼事情,肯定第一時間會找徐孝先幫忙的。
這種既有人情又有銀子摻和的事情,到時候徐孝先怕是很難拒絕的。
徐孝先笑著搖了搖頭,看著謹小慎微的謝衡之,平和道:“謝大哥不必如此,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家兄臥炕三年,這期間若是沒有謝大哥伸出援手相助,我大哥是撐不了這麼久的。
尤其是在我上戰場之後,你們能助家兄吊著一口氣,能跟我見最後一面,這份人情我們會記得的。
所以還請謝大哥收回銀子,除非是想我們再欠謝大哥一份人情。”
“不敢不敢,豈敢讓徐……兄弟如此認為。”
謝衡之有些為難,看了看手裡的銀子,又看了看徐孝先,最後道:“要不這樣吧,我只收本金你看如何?我算過了,加上之前還的那些……。”
“不必了。”
徐孝先微笑著搖著頭,道:“謝大哥放心,我這人雖喜有仇必報,但也知情達理,幫過我的我自然會記在心裡,害過我們的,我自然也不會放過。所以謝大哥不必如此緊張。”
謝衡之一臉為難,看看手中的銀子,再看看徐孝先。
頭一次發現有些銀子原來拿到手裡、踹到懷裡真的會燙手。
“謝大哥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就請回吧。”
徐孝先開始趕人,微笑著繼續道:“往後咱們在銀子上就算是兩清了,至於程……我嫂子這裡,還望謝大哥體諒,若是往後傳出什麼是非的話,對誰都不好,謝大哥你說呢?”
“那是自然,是這個道理。”
謝衡之的心不斷的下沉、絕望不斷的上升。
他是真心傾慕程蘭的。
可……往後怕是連見程蘭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失神落魄地走出徐家大門,謝衡之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黑色斑駁的兩扇門,嘆了口氣後便上了馬車離開。
“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早?”
程蘭這才問道。
“往後我可以自由當差了。”
徐孝先神秘地對程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