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氣地說道:“神神秘秘的。”
不過還是依言開啟,靜靜看著白瓷罐裡如雪一般的霜糖。
隨即微皺眉頭道:“這是……精鹽?”
“最好的鹽也沒有這麼細不是?”
黃福得意道,而後把一把小木勺遞給了黃錦:“您嚐嚐。”
黃錦隨即舀了一點,用舌尖輕舔一口。
“嗯?這竟然是糖?”
黃錦有些驚訝,隨即看著黃福道:“既然有這麼好的糖,怎麼沒見你送到宮裡去?”
“這不是前兩天剛到手,就等您過來了。”
黃福呵呵道。
黃錦又伸長脖子看了看白瓷罐裡大概有大半的糖,又看了看黃福,道:“那一會兒給我帶上兩滿罐……。”
“總共就這點兒,別說兩滿罐,就是一滿罐也沒有。”
黃福無奈道。
黃錦皺眉:“這是為何?總不能……就眼前這些吧?”
“您料事如神,確實就這些了。”
黃福隨即刻意壓低了聲音,道:“我十八兩銀子買的,二十兩銀子賣到宮裡不算心黑吧?”
“從哪兒買的?”
黃錦問道。
“前幾日,一年輕人帶著一陶罐過來的,是個爽快人,我出十五兩,他要十八兩,然後就成交了。”
黃福得意地說道。
黃錦哭笑不得,看著弟弟道:“你還真是個好商人啊,人家還價十八兩,然後你就同意了?到底誰是爽快人啊你倆?”
“可能是投緣吧。年輕人一身粗布短打扮,但挺英俊挺拔的,不像是世家、商賈的公子。就想著賣進宮裡也能多賺二兩銀子,利潤可以了。”
黃福很是滿足道。
這一點一直以來也是讓黃錦最為滿意的。
那就是這個承擔著黃家傳宗接代的弟弟,對金銀財寶不卑躬屈膝、不死纏爛打的態度。
反正就是隻要一家人吃飽住好就行。其餘的……黃福認為太多了反而還是累贅。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從來不給黃錦添不必要的麻煩。
在錢財這一點兒上倒是跟那個徐孝先很像,對身外之物的見解與態度很是通透。
這世間無非就是名利二字,參的透、行得正,能真正做到的人不多。
想到這些,黃錦不由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這個即懂事、又理解自己的弟弟。
而黃福以為黃錦嘆氣是嫌少,急忙說道:“您也不用著急,我跟那年輕人約好了,半個月給這裡送一趟,每次十五斤,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可有立下字據?”
“呃……沒有。”
黃福愣了愣,道:“君子約定,應該不會反悔吧?”
黃錦無語,繼續問道:“那你可知他這糖是怎麼來的?”
“這……初次打交道,不好問人家的買賣道吧?”
“你啊。”
黃錦連連指著黃福,道:“不用猜,人家叫什麼,家住哪裡你肯定是一問三不知了?”
“是啊。”
“你還是啊……。”
黃錦被氣笑了,道:“你就沒想過這些糖的來路……?”
“反正大明肯定是沒有,最起碼京城絕對沒有,所以……海外之物?”
黃福詫異道。
黃錦搖了搖頭,腦子裡算了算賬,而後嘆道:“你跟那個賣你糖的年輕人還真是……投緣,十五斤的糖,算下來可是兩百七十兩銀子的買賣,就這麼口頭約定就算成了?
那下次會是哪天給你送過來?”
“嗯……月底了吧。”
黃錦點了點頭,心裡有數了,到時候看看能不能碰上。
黃福可以不去摸人家的底。
但終究是要賣到宮裡的,他黃錦最好還是要做到知根知底的好。
“行,這些我就先帶走了。”
兄弟二人不知不覺說話說到了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黃錦想了想,乾脆不去見馬墉了,讓陸炳一人去應付便是了。
他眼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趕緊回宮。
修道後晚上只食一碗小米粥的皇上,若是給放上這精糖,怕是會讓皇上龍顏大悅吧?
……
外城一家吵鬧聲能掀翻房梁的飯館,徐孝先剛一走進去,就看見了廳堂內的崔元三人。
“樓下太吵,樓上正好有個房間,說些事兒還清淨一些。”
崔元顯然不是很適應這種過於簡陋的地方,眉頭之間有些焦躁。
但這種地方,是徐孝先、吳仲、陳不勝三人偶爾來喝個酒的地方。
跟掌櫃、夥計都很熟。
夥計甚至是開著徐孝先的玩笑:“徐哥兒都坐雅間了啊。”
“那是,人得往高處走。”
徐孝先笑呵呵地回應著。
掌櫃也笑著打招呼:“徐哥兒一會兒賞個臉,我上去敬你跟吳總旗、陳小子一杯?”
“好,這次別拿劣質酒糊弄我,上次喝完吐了半宿。”
徐孝先跟隨崔元一同上樓,一邊扭頭說道。
房間裡,四人麻利地點了六個菜,要了一壺酒。
崔元顯得不是很有食慾,跟三人一同喝了一杯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有什麼事兒不能在所裡說,還要在外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