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蘭嘴上如此說，但並沒有往心裡去，只當是徐孝先在安慰自己。
因而用手心壓了壓徐孝先的後背：“昨夜一宿沒睡，現在睡會兒吧。”
“那你不走，就在這陪著我，你知道的，我這人怕寂寞……。”
“鬼話連篇。”
程蘭敲了下徐孝先的額頭，坐在旁邊的架勢，看樣子是沒打算下炕離去。
不大會兒的功夫，程蘭就聽到了微弱的鼾聲響起，而眼淚此時也止不住的流滿了整個臉頰。
外面好像雪又開始下起來了，隱隱能聽到院子裡有人掃雪的聲響。
程蘭也沒打算下去，便坐在趴著睡著的徐孝先旁邊，一隻手放在被子上，下意識地輕輕拍打著。
馬車緩緩停下，肩膀依舊綁著夾板的程智掀開車簾：“老爺，到了。”
馬車裡的程福海沉沉地嗯了一聲。
透過車簾望著那緊閉的大門，一時之間感觸頗為複雜。
誰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求到自己女兒的小叔子跟前。
踩著馬登下了車，看了看旁邊縮著腦袋的程智，道：“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的，一會兒進去後，你就是裝也得給我把笑臉裝出來。”
“您放心吧，那個……您預備的東西要帶著嗎？”
程智看了看兩手空空的程福海，指了指車廂裡的盒子問道。
抹掉落在眼眉上的雪花，程福海點了點頭，自己走到門口去叩門。
程智在身後，費力地提起了預備好的禮盒。
聽到匆匆的腳步聲從裡面傳來，大門被開啟了一道縫隙。
是一張陌生的女子面孔。
這讓程福海一驚，急忙後退兩步看著整個大門，心道：沒錯啊。
難不成……不在這兒住了？搬家了？
“敢問這裡可是徐孝……錦衣衛百戶徐大人的府上？”程福海和顏悅色地問道。
裡面的女子急忙開啟半扇門，低眉道：“是徐大人的家，您稍候，我這就去告訴娘子。”
孫氏說完後，急忙往裡走去。
程福海看著半開的大門，猶豫了下後，還是領著程智走了進去。
剛一穿過影壁，就看見程蘭站在廳堂的屋簷下。
程福海靜靜地看了看遠處的程蘭，隨即順著剛掃出來的僅供一人透過的小路，往正房這邊走了過來。
而程蘭則是從正房屋簷下走到了西廂房的屋簷，而後攔住了程福海前往正房的腳步。
“您這邊坐吧，石榴……歇著呢，還沒醒。”
程蘭面無表情地說道。
程福海瞬間有些壓不住心頭竄起來的火，但好在他知道今日來此的目的。
於是深吸一口氣，冷臉帶著絲不屑道：“那就讓我在雪地裡……。”
“家裡這間房也是待客的，正房廳堂……只有石榴認為重要的客人才能進。”
程蘭面無表情，隨即率先走進了餐廳內。
程福海看著門簾處程蘭的背影一閃而逝，而後低著頭不得不踩著深深的積雪走了過去。
孫氏有些緊張，有些自責自己剛剛忘了關門，把程娘子不喜的客人給放進來了。
但眼下懊惱也晚了。
站在院子裡猶豫了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進餐廳，打算為那兩個不速之客倒茶。
剛一進去，與程蘭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只見程蘭微笑著對她道：“你歇著去吧，一會兒就在廚房熬藥吧。”
孫氏愣了愣，而後連連點著頭走了出去。
看著這一幕的程福海，不由道：“徐大人的府上都有丫鬟了？”
“不是。”
程蘭也不多做解釋，冷冷說道。
隨即走向角落的火爐，拿起上面冒著熱氣的茶壺，給程福海泡了一杯茶。
程智站在一旁有些多餘，放下手裡的禮盒後，便跟程福海說他在外面候著。
程福海點了點頭，程智在經過程蘭時，還不忘點頭哈腰地打招呼：“程智見過大小姐。”
程蘭撇頭看向別處，沒理會。
程智也不尷尬，掀開門簾徑直走了出去。
程福海此時則是打量著餐廳，之前來過一次，還記得當時整個院子亂七八糟的，連個待客的地方都沒有。
顯然如今是都被徐孝先收拾利索了，而眼前這個吃飯的餐廳，倒是被他們利用得挺好。
既有餐廳的氛圍，也有作為書房待客的陳設。
尤其是這些桌椅櫃子的用料，看來是沒少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