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孝先本也沒打算客氣,眼下的處境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
若是扳不倒仇鸞,那麼臨死前能吃上一頓明月閣的飯菜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徐校尉可知道楊公公?”
徐孝先愣了下,而後咽完嘴裡並不是很可口的飯菜,問道:“可是東廠的那位楊增楊公公?”
“不錯,正是他。若不然的話,我們還不知道汝口一戰有你這麼一員猛將。”
徐孝先此時才恍然大悟:就說怎麼崔元會想著找自己呢。
竟然還引起了陸炳的注意。
原來是古北口剛被俺答所俘虜,汝口一戰又被自己救回來的東廠楊增推薦了自己。
由於跟楊增接觸時間很短,從救下楊增到楊增從安定門回到京城,兩人相處也不過一個多時辰而已。
因此徐孝先壓根兒就沒有想過,會是楊增在背後推波助瀾。
“所以如今徐校尉該完全相信崔元的話,以及我今日請你前來的目的了吧?”
這是預防針啊。
是怕自己還是不願意站出來指認軍功被仇鸞的小舅子奪走。
嚥下最後一塊餅,徐孝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而後提及手邊的茶壺先給朱希忠倒茶,再給自己倒上。
“既然如此,成國公是不是應該把另外一位大人請出來呢?”徐孝先看向了朱希忠身後通往裡間的那一道門簾。
“你知道我是誰?”
朱希忠有些驚訝,而後又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門簾:“你是怎麼猜到的?”
大明一朝,姓朱的又有幾個沒有深厚背景的呢?
何況,既然剛剛提及了楊增,那麼眼前這位姓朱的大人身份,就不難猜測了。
畢竟,當初庚戌之戰時,楊增就是在他麾下一起參與抗擊俺答的。
只是後來古北口一戰朱希忠他們馳援過來時,因仇鸞大軍被打散,楊增在探韃靼人大軍行蹤時,正好碰上了韃靼人先鋒這才被俘。
“自然是因為楊公公才猜到您的身份的。”
徐孝先繼續道:“至於猜到還有另外一位大人,那是因為……末將進入房間時,大人您應該坐在主位才是。”
徐孝先點到即止。
朱希忠滿臉欣賞之餘,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徐校尉還真是有勇有謀啊,哈哈……。”
朱希忠用爽朗的笑聲掩飾著那一絲被人拆穿的尷尬,而後對身後裡間朗聲道:“陸指揮使出來吧,既然是你麾下的軍匠,又是你欣賞的勇將,你這個正主不出來怕是說不過去了。”
話音剛落,一襲月白色長袍的陸炳就掀開門簾走了出來。
相貌堂堂、穩重幹練是陸炳給人的第一印象。
隨著陸炳走出來,飛快打量了一下陸炳的徐孝先急忙起身行禮道:“末將錦衣衛上前所軍匠徐孝先見過陸指揮使。”
“不必多禮,坐下說話便是。”
身居顯赫高位的陸炳並沒有官架子,看起來跟朱希忠一樣,都很隨和。
但徐孝先卻是絲毫不敢放鬆。
“陸指揮使可是得到了一員猛將……不,是智勇雙全一良將!可喜可賀啊!”
朱希忠笑著說道。
陸炳算是預設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徐孝先。
“聽崔元說你不是很願意奪回屬於你的軍功,這是為何?”
陸炳很是直截了當:“是怕仇鸞報復你?”
此時的徐孝先多少有些緊張。
他完全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能見到兩位修道皇帝十分信任,且權勢滔天的重臣!
穿越大明朝四個多月,徐孝先之前就像是一直在泥裡掙扎。
而今日……像坐了火箭似的,一下子見到了兩位重臣勳貴!
說不緊張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何況,接下來他還要跟人家密謀!
雙手在八仙桌下來回攥拳緩解精神上的緊張,嘴上卻是說道:“回陸大人,末將並非是不願意奪回軍功,而是因為……末將當時不知崔千戶到底站在哪一邊。”
朱希忠再次讚道:“謹慎是好事。”
“是不是我也可以理解為頗有城府呢?”
陸炳雖是在跟朱希忠說話,但點的卻是徐孝先。
徐孝先硬著頭皮沒有迴避陸炳的目光。
四個多月來,他也試過無數次想回到後世的辦法,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所以這輩子怕是再也不回去那個比現在要好太多的世界了。
既來之則安之。
何況翻身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奪回自己用命拼來的軍功,也許就只有這一次機會。
萬萬不可錯過了。
也萬萬不能再讓像洪澄這般的紈絝子弟隨意騎在自己頭上了。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也不是一個人了,是還帶著一個喪夫不過一個月的御姐嫂子在艱難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