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很看好這個年輕人的,即便是拋開殺敵五十四名韃靼人的軍功不談,這個年輕人給他的第一印象,還是很靠得住的。
尤其是那種果決的態度,敢於壓上自己的腦袋,並且把事情敗露的後果全部扛下,這種擔當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有的。
甚至可以說,正是徐孝先身上這種敢於擔當的勇氣,才讓他決定相信這個年輕人。
“陸大人的本意是要打仇鸞一個措手不及,但要是在之前便事情敗露……怕是會連累陸大人您。”
那中年人補充道。
“這個無需多慮。”
朱希忠適時接話解釋道:“若是提前敗露,那麼這一切都是那軍匠所為,與陸指揮使無關,與在座的各位更是沒有半點兒關聯,一切後果都由那軍匠來扛就是了。”
“就算是由他來扛,總需要有個原因吧?難道也不怕他臨時倒戈……?”
“仇鸞的小舅子貪了此子殺敵五十四名韃靼人的軍功,所以這軍匠攜私報復、汙衊仇鸞,這個理由還不充分嗎?”
那三名中年人具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其中還有這樣子的隱情啊。
“即便如此,但還需小心行事、從長計議。”
姓徐的中年人站起身,走到陸炳旁邊,道:“陸大人跟宮裡熟,找個人先在皇上跟前透個風不是難事吧?”
“這個自然。”
陸炳自通道。
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若論起誰跟宮裡最為熟悉,他陸炳若是說第二,怕是沒人敢說第一。
“宮裡有陸大人來給皇上遞話,這朝堂之上……明日一早,若是今夜事成收到訊息,那便由我來跟嚴大人商議吧,如何?”
“需要讓他進來嗎?”陸炳皺眉。
從內心深處來講,他是不願意跟嚴嵩在朝堂之上有過多交集的。
即便他的次女嫁到了嚴家。
而且他是錦衣衛指揮使,也不宜跟嚴嵩私下裡走的太近。
“我的意思是最好不給仇鸞翻身掙扎的機會。”
姓徐的中年人淡淡說道。
陸炳瞭然的點點頭。
不得不承認,有了嚴嵩加入陣營,仇鸞可就是失去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
如今朝堂之上仇鸞跟嚴嵩之間確實是不睦。
但若是明日仇鸞狗急跳牆,再委身嚴嵩膝下求情的話,那麼……一切結果還真是不好說了。
所以把嚴嵩拉過來,只要他不幫仇鸞就足夠了。
“既然你同意了,那麼做戲就要做全套。”
姓徐的中年人坦然自若繼續道:“那軍匠若是今夜不負眾望,陸大人你還需要想著給他升調才是。一個小小的軍匠,即便是有你指揮使的手令,但也不具備抓捕叛將嫌犯的權利。”
“崔元此人我清楚,這一次升他為千戶,本以為是可用之才。但如今看來,也就是一個頗為機靈的跑腿打雜的,一些大事情怕是還指望不上,往後還需調教。”
陸炳思索著該給徐孝先如何升調。
百戶好像足夠匹配他所立下的軍功,但顯然不能匹配今夜事成的首功。
但若是千戶的話……動靜就大了。
而且他如今還只是個錦衣衛軍匠,從南鎮撫司那便調籍不難,難的是千戶需兵部稽核。
看著陸炳在沉思,這一次姓徐的中年人並沒有給建議。
畢竟,錦衣衛指揮使是陸炳,他可以給一些適當的建議。
但若是越權來影響陸炳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對麾下升調,怕是眾目睽睽之下就不合適了。
就在陸炳還在想給徐孝先升什麼官時,嚴嵩的府邸裡,捧著書的嚴嵩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
旁邊侍奉的丫鬟,立刻把手中一個薄厚適當的棉毯蓋在了其腿上。
嚴嵩滿意的點著頭。
與此同時,徐孝先也在打了一個噴嚏後,看著吳仲家後院的地窖滿意的點了點頭。
“也就三五天的時間而已,這幾日就辛苦老吳你了。”
徐孝先從地窖裡爬了上來,陳志允跟蕭芹被捆綁的很結實,完全不用擔心會逃走。
“這你放心,我這幾天會天天守著的。”
吳仲說道。
對於吳仲的謹慎徐孝先還是很瞭解的,相信只要有吳仲在,便不會出什麼差錯。
跟吳仲交代了幾句,接下來他們便要趕往時義的府邸,看看有沒有機會把時義也給抓了。
如此一來,明日一旦仇鸞得知後,猝不及防之下必然會方寸大亂,如此也能夠給陸炳他們爭取到更多扳倒仇鸞的空間。
吳仲本還想一同跟著去偷抓時義,但想了想後院地窖兩人的重要性,最終決定聽徐孝先的。
這幾日就守在家裡,哪也不去了。
走出吳仲家時,徐孝先把那隻在懷裡睡得沉沉的小奶狗先交給了吳仲來照顧。
而後看向崔元,問道:“接下來去偷抓時義,這比剛才殺韃靼人,抓蕭芹、陳志允不止要難還更危險,崔大人您看您是回去歇息歇息,而後率人直奔蘇州巷那座宅子,還是跟我倆一起去抓時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