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賢騎著馬，匆匆進宮。
李漢民早就把訊息透露給了李含萱，事發時，她已經讓芍藥悄悄把訊息傳到了椒房殿。
果不其然，還沒等夜不群去椒房殿穩住她，幾乎不曾出過椒房殿的安樂便主動去勤德殿找他了。
勤德殿的殿門緊閉，只有崔福一個太監侯在裡面。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看著跪在臺階下的安樂，夜不群慌忙從龍椅上起身，顧不上什麼帝王威嚴，快步走下來要將人攙扶起來。
“陛下，臣妾一直都識大體，也從來不插手西南的事兒，但西南王府就剩及兒這一個血脈傳承了，陛下也不放過他嗎？”
“及兒是罪該萬死，但臣妾懇求陛下看在臣妾無兒無女，無父無母的份上，留及兒一條命。”
安樂沒甩開夜不群來攙扶自己的手，反而死死的抓住，一雙淚眼看著他，模樣是可憐的，但那眼神倔強的分明就是威脅。
“有什麼不能好好說？你是在與朕算舊賬嗎？朕幾時沒讓你如願過了？”
“今日是他擅闖，不是朕要殺他，是他自己找死。”
夜不群沒由來的煩躁，說話時聲音冷了很多。
他累。
他不明白為什麼安樂口口聲聲能體諒自己，卻在事發的時候又會覺得都是他的錯？他有什麼錯？當時是西南王要反啊。
他不出手，那血濺宮牆的人就是他和先帝。
“你事事都惦記著西南王府，那你最該明白多年前朕那樣做的苦衷，二十萬大軍壓在京城外，你祖父安的是什麼心還要我明說給你聽嗎？
這麼多年了，當真就過不去嗎？若真的過不去，你又為何要愛我？
不若我給你一把劍，你來把我殺了吧，你以為這江山我當真就樂意坐嗎？我坐在了這龍椅上，是不是你就覺得當年的錯都在我？”
“安樂，你要我死，一句話的事兒，何須表現的愛我，又時時刻刻不信我折磨我？”
這些話，讓安樂眼中多了惶恐，可也只是一瞬而已。
轉眼間，她眼中又變成了一片死寂，沒有質問，只有抽走手的冷漠動作。
“可是陛下，稚子何辜啊？”清清冷冷的一聲，像萬年寒冰似的砸在夜不去心上。
他承認，當年就算他知曉那是安樂的弟弟，他也不會阻止趙小高殺人的。
若當年他知道安樂的真實身份，只怕是會親手送安樂下地獄。
可時間流逝了，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冷血無情的九王爺，他生了情，有了愛，他想用盡自己的所有去彌補安樂。
可他發現，彌補不了，安樂的心已經被他捅出了一個大窟窿，這些年的努力也不過是讓這個窟窿不再時時流血罷了。
凡是牽扯到西南的人，安樂的窟窿就會開始流血。
這些血會化成一把劍，也戳傷夜不群。
怎麼辦呢？這是他自己造下的孽，他只能承受，這不是被迫承受，是主動承受。
“起來，你先起來說話。”在心裡折磨了自己無數遍後，他終是放低了姿態，輕聲哄著安樂。
“陛下，求您放過及兒。”安樂仍是跪著。
“我說了，我不要他的命，我不殺他。”夜不群保證著。
“陛下，求你放過及兒，陛下，你別殺及兒。”她一遍遍的重複著，像是在細數夜不群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