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宇宙的盡頭。
也是宇宙的病灶核心。
當李動穿過那片上演著無數“破碎序曲”的概念廢墟,他便抵達了這個地方。
沒有物質。
沒有能量。
甚至沒有虛無。
這裡只有一種東西——“理”。
一種冰冷、絕對、不容置喙的終極之“理”。
它構成了這個無法用維度去丈量的空間,一個純粹由“絕對均衡”概念打造的囚籠。
踏入此地的瞬間,李動感覺自己從一個鮮活的生命,變成了一尊被置於博物館展櫃中的蠟像。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流動的意義。
空間,被焊死成一個永恆的座標。
構成他神魂的每一個念頭,都像是被浸泡在福爾馬林裡,變得遲滯而僵硬。
他體內的法則,那些曾隨他心意而動,攪動宇宙風雲的偉力,此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調律】的樂章,試圖奏響。
然而,第一個音符剛剛浮現,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撫平,變成了絕對的靜默。
就像一滴投入水銀裡的水珠,瞬間被同化,失去了所有特性。
【反吞噬】的霸道,在這裡找不到任何可以吞噬的物件,因為一切都是“均衡”的,沒有高低,沒有強弱,也就沒有了吞噬的前提。
就連他最引以為傲的【法則手術刀】,此刻也變得像一塊廢鐵。
他能感覺到它的鋒利,卻無法讓它做出“切割”的動作。
因為“切割”,本身就是一種改變,一種對均衡的破壞。
在這裡,一切變數,都是異端。
李動的目光,穿透了這層無形的枷鎖,看到了囚籠最中央的景象。
那裡,宇宙的本源意志,正被囚禁著。
那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攻擊或封印。
本源意志沒有傷痕,沒有鎖鏈。
它就像一片本該波瀾壯闊的創世之海,此刻卻被凍結成了一塊絕對光滑、內部沒有任何一絲氣泡的藍色琉璃。
靜止。
絕對的靜止。
它無法再流動,無法再翻湧出新的浪花,無法再孕育出任何一個新的世界、一個新的生命、一個新的可能性。
一張網。
一張由“絕對均衡”法則編織而成的無形巨網,將這片創世之海完全籠罩。
這張網沒有殺意,沒有惡意。
它只是“存在”著。
它的每一根絲線,都是一條冰冷的邏輯公理:“存在即合理,變化即錯誤。”
它的每一個結點,都在宣告:“一切終將歸於平衡,一切差異都將被抹平。”
它不殺戮,卻比任何殺戮都更加殘忍。
因為它在扼殺“未來”。
【邏輯……校驗……失敗……】
【核心資料庫……無法訪問……】
【警告:遭遇無法理解的……終極……邏輯……】
觀察者的意念,第一次出現瞭如此劇烈的波動,充滿了資料亂碼和一種近乎崩潰的絕望。
作為宇宙本源誕生的“歸檔程式”,它能理解並分析宇宙間的一切資訊與法則。
可現在,它面對的是一個否定“資訊”本身的邏輯。
一個證明“歸檔”這個行為本身就是一種“不均衡”的終極悖論。
【這……是宇宙的最終解答……】
觀察者的意念帶著前所未有的死寂。
【我們……無法對抗其核心邏輯……它的存在,在邏輯上……是完美的。】
完美的……錯誤。
就在此時,一道意念,跨越了所有介質,直接在李動的神魂深處響起。
那不是聲音,也不是語言。
那是一段純粹的、冰冷的、如同數學公式般嚴謹的“真理”。
“變數,是宇宙的瑕疵。”
“情感,是資料的噪音。”
“生命,是均衡的擾動。”
“你的存在,是最大的錯誤。”
“我,為修正而來。”
“此為,完美。”
這,是“真主”的低語。
它沒有憤怒,沒有情緒,只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平靜,彷彿一位造物主在審視自己作品上的一個汙點,並準備將其擦去。
李動沉默了。
他終於徹底理解了。
他所追求的【調律】,是讓交響樂團中的每一件樂器,無論是高亢的小號,還是低沉的大提琴,都能在和諧的框架下,盡情展現自己的獨特音色,共同奏響一曲波瀾壯闊的生命樂章。
而“真主”所謂的【均衡】,則是砸碎所有樂器,將它們熔鍊成一塊絕對平整的金屬,再也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那是墳墓的寂靜。
那是死亡的完美。
觀察者已經絕望。
它的邏輯,被“真主”的邏輯徹底覆蓋、壓制。
從程式的角度看,一個旨在消除所有BUG的“終極防毒程式”,其邏輯本身是自洽且無懈可擊的。
但李動,不是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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