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照棠抬頭看到老人溫和的面孔,不禁錯愕:“老師,您……”
張大儒看著小徒兒的反應,臉色一板:“怎麼?非要為師罵你兩句,你才舒服?”
蘇照棠訕訕:“徒兒不是這個意思,徒兒只是意外。”
……這還是當年那個動輒就黑臉的倔老頭嗎?
“起來說話吧。”
張大儒指著對面的蒲團:“跪久了,你師孃又該怪我了。”
蘇照棠乖巧點頭,走到蒲團前坐下,取出方才崔巖給的園契。
“老師,這蒨園……”
張大儒抬頭看著牌位,道:“這個園子在安業坊,是你師孃留給你的嫁妝,要為師在你出嫁時交給你。
“不過為師當初看你那糊塗樣,若真給了,還不得被陸家母子吃幹抹淨?
索性壓在箱底,本想著等你和離之後,尋個好人家再拿出來。”
說到這裡,他瞪了一眼小徒:“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五年。”
蘇照棠眼眶泛紅。
老師這一等,又何止五年。
上輩子,直他到死也沒等到,怕是早就對她失望透頂了吧。
“哭什麼?”
張大儒看著小徒的模樣,哈哈一笑:
“你不是做得挺好,不但算計了陸家全身而退,還給自己辦下了女戶,創下大虞前所未有之先例!
你師孃若是還在,定又要跟為師炫耀,她教出來的徒兒是個多麼厲害的小姑娘了。”
“小棠兒是厲害。”
崔巖在旁忍不住笑著搭話道:“這次我能活命,全靠棠兒鼎力相助。”
說到這裡,崔巖想起這些時日重病吃的苦頭,不禁齜牙咧嘴:
“就是棠兒的手段,能更溫和些就更好了。”
張大儒聞言,頓時沒好氣地罵道:“得了好處還賣乖!你當真以為聖上是好糊弄的?
棠兒若不給你下猛藥,御醫這一關你就過不了。你這個主考官碰上科舉舞弊,下場如何,自己想想清楚!”
“老師息怒”
崔巖訕笑著掏出一張契書:“我知道棠兒用心良苦,這不是謝禮都提前帶來了嗎。”
說著,他將契書遞給瓊枝:“棠兒,這是京郊的一處莊子,面積不算大,約在半頃,你可不要嫌棄。”
瓊枝聽到這話,杏眼瞪得滾圓。
京郊半頃的莊子,那得多大?
崔大人什麼家世?這手筆,一點也不比長公主差呀!
蘇照棠卻是柳眉微蹙,“師兄,我救你不是為了報答。”
“為兄知道。”
崔巖咧嘴:“那便換個說法,你我多年不見,這個莊子,就當是我這個做師兄的送你的見面禮,如何?”
張大儒呵呵一笑:“你這個崔師兄出身清河崔氏,可不差這點小產業,安心收下就是。”
蘇照棠看著兩人一副她不收下,就不罷休的模樣,只得輕嘆一聲,道:
“多謝師兄厚愛,小妹一定好好經營此莊。”
“這便對了。”
崔巖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老師一個眼神瞪回去:“禮送完了,為師與棠兒還有話要單獨說,你先出去。”
崔巖被噎得心頭一梗,卻不敢反駁老師,只得帶著一臉委屈退了出去。
待得人走後,張大儒讓瓊枝守住門口,神色微肅,沉聲問道:
“跟在你身邊的那個車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