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到了清晨,天河煤礦依舊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水霧之中。
林靜嫻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夾雜著泥土的芬芳迎面撲來,同時也帶來了一絲寒意。
她看了一眼仍賴在床上的女兒青玉,順手掀開門簾,對著丈夫說,
“天冷了,家裡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得趕緊去顧家,把青羅的工錢取回來。”
夏漢民坐起來,拿起床邊凳子上的衣裳,披在身上,這才板著臉說,
“青羅在顧家,吃住都不需要花錢,給她留5塊足夠了。剩下的55塊,都拿回來。”
林靜嫻點頭,“這一次,我倆倒是想到一塊兒了。我去煤場報個道就去守-備區家屬大院,抓點緊,還能趕回來做中午飯。”
夏漢民皺了下眉頭,“老大兩口子又不上班,你不會讓他們做啊。”
林靜嫻唬了一跳,趕緊說,“你小點聲,別讓兒媳婦聽見。”
娶個兒媳婦不容易,特別是象他們家這種,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兒子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的人家,有姑娘願意嫁,就該燒高香,直念阿彌陀佛。
讓兒媳婦起來做飯伺候一家子,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別人知道了,都會說,那是吃飽了不知道放碗。
夏漢民知道妻子的擔心不無道理,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哪裡是娶兒媳婦,分明是娶祖宗嘛。”
埋怨歸埋怨,真讓他一嗓子把心裡的不滿喊出來,他還是不敢。
夏青葉翻了個身,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些,這才懶洋洋地說,
“媽,你說過的,今年要給我買軍大衣,說話可得算數。”
“小討債鬼,知道了。”
林靜嫻一臉寵溺地看著小兒子,“也不看看幾點了,還不起床。”
說完,便轉身開啟房門,到過道上做一家人的早飯。
她手腳利索,不一會兒,一蒸籠熱氣騰騰的饅頭和一鍋熬得濃稠的稀飯便已準備就緒,再搭配上香脆可口的泡菜,一家人便能美美地飽餐一頓了。
一家四口吃過了,夏青玉和夏青葉背起書包去了學校,夏漢民也上班去了,大兒子夏青華和兒媳婦朱春芳仍沒起來。
這樣的情形,林靜嫻早習慣了。
她也不生氣,麻利地收拾好碗筷,這才對著緊閉的房門大聲說,
“青華,春芳,碗菜在鍋裡熱著,記得起來吃。”
兒子夏青華在房間裡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她沒聽清楚,也顧不上細究,急匆匆地出門,趕往煤場。
她是選煤工,具體工作是將剛從礦井運上來的煤炭,透過手工挑選去除其中的雜物,以確保煤炭的質量。
這樣的工作,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只要能吃苦耐勞就成。
選煤工分早中晚三班,一個班十多號人。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所以,她只需要到場點個卯,跟班長打聲招呼,便可以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自從女兒夏青羅到守-備區顧參謀長家當保姆照顧病人,每個月這個時候,她都會雷打不動地到顧家領女兒的工資。
這一次站在顧家院門前,她卻莫名地感到緊張。
上次女兒帶著行李回來,令夫妻倆大為生氣。
顧家少爺顧硯池開車追來,夏青羅仍不肯跟他走,丈夫夏漢民是一點就著的火爆脾氣,哪裡由得這丫頭胡來。
他抽出腰間的皮帶,便要給女兒一點顏色瞧瞧。女兒當時當眾說,這輩子再也不進這個家,理賭氣離開了。
當時,她是有點擔心的。兒媳婦卻說,女兒說的是氣話,知道家裡人不肯接收她,便只能回顧家。
她覺得兒媳婦說的在道理,便她信了。後來事情一多,便把這事拋到了後腦勺。直到該領錢的時候,才想起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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