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的模樣不像是裝的,竟似是真不知道許老爺子的身份。
陳美琳遲疑了一下,才低聲說,
“許鶴眠老爺子的醫術,出自家傳。在整個醫學界,可以說是泰斗級的人物。他老人家一生懸壺濟世,救過無數人的性命。青州人提到他的名諱,誰不伸出大拇指,贊上幾句。”
“只可惜,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許老受到衝擊,被下放到農村。從此,便在所有人的視野中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還有沒有活著。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家孔軍遇上他的得意弟子,我們家老爺子的病,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夏青羅第一次來他們家替老爺子治病的時候,她是報懷疑態度的。後來,發現老爺子的病在夏青羅的治療下,真的有了好轉,她才對夏青羅刮目相看起來。
現在霍驍面前提起夏青羅,提起許老,她自是十分感慨。
霍驍吃驚地張大了嘴,“伯母指的,許老的得意弟子,不會是青羅吧?”
這一下,輪到陳美琳吃驚了,“怎麼,你還不知道?”
她一直以為,眼前這個霍團,也是衝著許老的名聲找的夏青羅。現在見他對此竟真的一無所知,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霍驍此時心裡的震驚,實在是不下於八級地震。
如果夏青羅是許鶴眠老爺子的得意弟子,那麼,她嘴裡的爺爺,那位衣著樸素、頭髮花白的老人,便是聲名顯赫的老中醫許鶴眠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夏青羅精湛的醫術是從哪裡來的。而且,夏青羅既然是礦工的女兒,父母都是煤礦工人。夏青羅又為什麼會在城裡,跟爺爺住在一起。
經孔軍的母親這麼一說,他才豁然開朗。
怪不得顧硯池能重新站起來,母親的腰經夏青羅的巧手治療,便能神奇地行走自如,原來,這一切的背後,竟有著如此深厚的淵源。
夏青羅嘴裡的爺爺,只是教夏青羅醫術的許老,跟她並沒有血緣關係。
至於這一老一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奇遇,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那天早上幾個混混說的,老爺子在街上撿垃圾的話,他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搞醫學的,多少都有點潔僻。許鶴眠老爺子作為醫學領域的泰斗,醫術高明且聲名遠播,卻淪落到撿垃圾的地步,是他晚年生活陷入困境,還是背後有什麼隱情?
陳美琳似是看出了他眼裡的困惑,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才幽幽地說,
“在那個充斥著荒誕與混亂的特殊年代,像許老這樣才華橫溢、學識淵博的人,遭受種種無端的侮辱與殘酷的迫害,並不少見。有不少人,最終沒有熬過來,選擇了自我了斷,結束了悲慘的一生。”
“許老能活下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也許是因為,老爺子經歷了太多,早堪破了紅塵,看淡了人生吧。所以,才選擇了歸隱,不肯重出江湖。”
“好在他在晚年,能收夏青羅這個女孩子為徒,他一生的醫術,才不致於,就此湮沒。”
當年,孔家老爺子也受到衝擊,全家人因此受到牽連。孔家一時間從雲端跌落至塵埃,往日的榮耀與地位彷彿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她的孃家其實也沒能逃過這一劫。
直到前幾年,兩家老爺子都平-反昭雪,一家人的生活,才恢復了寧靜。
在那個動盪不安的年代,陳美琳飽嘗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此刻,才有這麼深的感悟。
霍驍自幼在軍營中長大,對於那段歷史的瞭解,主要來源於一些傷痕文學作品。因此,他從未真正站在受害者的立場去體會他們的痛苦與絕望。
此刻,聽著陳美琳的敘述,他彷彿能穿透時光的迷霧,目睹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無數如許老般的仁人志士,在苦難的深淵中艱難求生的身影。
時代造就英雄,卻也讓英雄蒙塵。
夏青羅能得到老爺子的垂青,不得不說,是一種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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