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醫術雖然高明之極,自己的身體卻並不好。也許是因為,當年下放改造的時候,身心受到嚴重摧殘,卻沒能得到妥善的治療和恢復的原因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創傷逐漸累積並演變成為如今難以根除的後遺症。
這些後遺症時常折磨得他夜不能寐,痛苦不堪。受到外界強刺激,他的心絞痛就會發作,有時甚至會暈厥過去。
周建國的母親在這裡胡攪蠻纏,夏青羅擔心老爺子的心臟會受不了。
老爺子看出她的擔心,朝著她擺了擺手,便走到尹秀芳面前,冷冷地說,
“尹秀芳,幾年不見,想不到,你還這麼精神。”
老爺子當年下放到紅星村,住的牛棚離周家並不遠,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尹秀芳抬頭看著他,一臉吃驚,“老許,你咋在這裡?”
眼前這個老頭子,當年是什麼罪名下放到他們村的,尹秀芳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村裡只要開大會,總會把他揪出來批-鬥一番。
當時,連村裡的三歲小孩子都會上前吐他一口唾沫,然後把鼻涕狠狠的擦在他的衣服上。尹秀芳沒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跟其他人一起欺負他,還算是厚道的。
後來落實政策,村裡下放的人都離開了,老許頭自然也不例外。
她習慣性地想叫一聲老許頭,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把那個“頭”字嚥了下去。
人家落實了政策,不再是被勞動改造的物件,再叫老許頭,好像有點不合適。
許老爺子卻冷冷地說,“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在這裡了。”
尹秀芳更吃驚了,“這裡是你家,難道,我家建國租的,是你的房子?”
她轉身指著夏青羅,遲疑著說,“這丫頭是你什麼人?”
尹秀芳對他的寶貝孫女如此無禮,老爺子當然不肯給她好臉色了。
“她是我孫女,怎麼,有問題嗎?”
“她是你孫女?”
尹秀芳突然變得口吃起來,“那她跟我兒子住一起的事,你知道不?”
“不可能!”
老爺子生氣地說,“這話是誰說的,站出來,我肯定饒不了他。”
“爺爺,事情是這樣的。”
夏青羅趕緊解釋,“顧大哥和霍大哥今天又來找我,我想讓他們死心,便騙他們說,我跟周大哥在一起,要結婚了。不想,卻被周大媽聽見了。我已經跟她解釋過了,她就是不聽。”
“我就說,我家青羅不可能跟你兒子在一起嘛,原來是這樣。”
老爺子點頭,“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了,你還想咋樣?”
尹秀芳囁嚅了一下嘴唇,才小聲說,“我跟建國物色了結婚的物件,他卻不肯跟我回去結婚。所以,我才……”
周建國忙說,“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那姑娘我不喜歡,怎麼跟她結婚。”
周麗珍上前,怯怯地說,“哥,你要是不肯跟桂花嫂子結婚,她可就太可憐了。”
周建國卻冷冷地說,“真跟她結婚,可憐的人,就是你哥我了。”
老爺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們家那些破事,回家說去,別在這裡煩我。周建國,這事你要是處理不好,這個地方,你也不用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