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主，抬愛了。”
四個字，不鹹不淡，聽不出是拒絕，還是……另有深意。
書房內的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楚天雄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種審視和探究。
這小子，果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面對如此誘惑，竟然還能保持這份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楚清那剛剛因為羞赧而滾燙的臉頰，此刻卻悄然爬上了一抹蒼白。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微微發疼。
他……這是拒絕了嗎？
也是，自己雖然是楚家大小姐，但在他眼中，或許與路邊的野花並無不同。
畢竟，他是連皇城種子大戰獎勵都不放在眼裡的男人。
他追求的，是武道的巔峰，是與強者的碰撞。
兒女情長，或許對他而言，真的只是一種……負擔。
楚清的眼睫微顫，一絲苦澀悄然蔓延心間。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壓抑。
楚天雄乾咳一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依舊保持著家主的威嚴與風度，彷彿剛才的提議只是隨口一說。
“呵呵，是老夫唐突了。”
“方小友乃人中龍鳳，志在四海，豈會被區區兒女私情所羈絆。”
他這話，既是給自己臺階下，也是在試探方蕩的真實想法。
方蕩的目光，終於從那跳動的燈火上移開，落在了楚天雄那張老謀深算的臉上。
他的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洞徹人心的力量，彷彿能看穿楚天雄所有的算計。
“楚家主言重了。”
方蕩的聲音依舊平淡，卻比剛才多了一絲轉圜的餘地。
“男兒在世，自當追求武道極致，但也並非要斬斷七情六慾，遁入空門。”
楚天雄眼神一動，心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哦？這話聽起來，似乎並非完全拒絕？
楚清也猛地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方蕩，那雙美麗的眸子裡，重新閃爍起微光。
只聽方蕩繼續說道，語氣不疾不徐，帶著一種掌控全域性的從容。
“楚小姐天資聰穎，性情堅韌，實乃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這話一出，楚清的臉頰再次“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心跳驟然加速，比剛才更加猛烈，彷彿要撞破胸腔跳出來一般。
他……他竟然誇獎我了？
而且是當著父親的面！
楚天雄捋著鬍鬚的手微微一頓，眼中精光閃爍，臉上露出瞭然的笑容。
他就知道，這小子不可能真的對清兒無動於衷！
欲擒故縱嗎？還是真的有什麼顧慮？
方蕩將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楚清的好，他自然知道。
但他更清楚，此刻的他，揹負著血海深仇，行走在刀鋒邊緣，隨時可能萬劫不復。
情感，尤其是男女之情，對他而言，是奢侈品，更是足以致命的弱點。
那場被摯愛之人背叛、毒殺的經歷，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靈魂深處，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永遠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然而，楚家的支援，對他復仇大計至關重要。
楚清這份毫無保留的信任，更是難能可貴。
他需要楚家這面大旗，也需要楚清這個連線點。
徹底拒絕，並非明智之舉。
那麼……
方蕩的目光再次變得深邃，彷彿穿越了眼前的書房，看到了遙遠的流星城，看到了那對狗男女丑惡的嘴臉。
復仇的火焰，在心底無聲地燃燒。
他需要力量，需要時間，需要一個穩固的後方。
楚家，可以提供這一切。
而聯姻，無疑是鞏固這種關係最有效的方式。
雖然他對情愛之事已經心如死灰，但為了復仇……
“只是……”
方蕩話鋒一轉，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沉吟。
“如今皇城種子大戰在即，強敵環伺，危機四伏。”
“小子一心只想在此次大戰中磨礪己身，尋求突破，實在無暇分心他顧。”
他的目光掃過楚天雄，又若有若無地看了楚清一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
“兒女情長之事，雖非完全摒棄，卻也需待時而動。”
楚天雄是什麼人？活了上百年的老狐狸，立刻聽懂了方蕩的言外之意。
這是在……討價還價？或者說，是在設定條件？
“方小友的意思是……”楚天雄試探著問道，心跳也微微加速。
方蕩迎著他的目光，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待種子大戰結束，若小子能僥倖存活，並且闖出一番名堂……”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楚清那張既緊張又期待的俏臉上。
“屆時，小子定會認真考慮楚家主今日之提議，給楚小姐，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再次炸響！
雖然不是立刻答應，但這個承諾，分量已然足夠！
“好！好！好！”
楚天雄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猛地一拍大腿，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方小友果然是爽快人！老夫沒有看錯你！”
只要有了這個承諾，就不怕方蕩跑了！
種子大戰結束之後？
哼，以方蕩展現出的天賦和實力，在種子大戰中脫穎而出，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到時候，他方蕩名聲大噪，成為皇城炙手可熱的新星，再與他楚家聯姻，那楚家的聲望和地位，必將水漲船高，甚至可能借此機會，一躍成為頂級世家！
這筆買賣，太值了！
楚天雄越想越是興奮，看向方蕩的眼神，充滿了丈母孃看女婿般的滿意和欣賞。
“方小友高瞻遠矚，深謀遠慮，老夫佩服！”
楚清站在一旁，一顆心早已被巨大的喜悅和羞澀填滿。
雖然還要等種子大戰結束，但……他答應考慮了！
這就夠了！
她低著頭，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甜蜜而羞澀的弧度，臉頰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連耳根都染上了一層動人的粉色。
父親的眼光，果然沒錯……
他，真的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嗎？
一絲疑慮，如同微小的塵埃，在心頭一閃而過，但很快就被洶湧的喜悅所淹沒。
書房內的氣氛，瞬間從剛才的壓抑尷尬，變得熱烈而融洽。
楚天雄心情大好，看方蕩越看越順眼，彷彿已經將他視作了半個楚家人。
“方小友啊，既然你即將代表我楚家出戰，也算是自己人了。”
楚天雄搓著手，笑容滿面地說道，語氣也變得更加親近。
“老夫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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