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因為顧承硯,還是因為任何人。
……
京北的清晨終於迎來了今年第一場雪。
顧承硯站在陽臺,望著院子裡薄薄一層白霜,煙在指間燃盡,他卻一口沒抽。
他昨晚又失眠了。
他夢見江雲熙站在花園盡頭,穿著婚禮那天的白裙,頭髮被風吹得微亂,她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喊她,她沒有回應。
他追上去,手指剛碰到她,她就消失了。
醒來時,他整個人都冷透了。
他把那封所謂的“江雲熙親筆威脅信”再次放在燈下比對,手上是他前些天剛找來的筆跡專家送來的報告。
“筆跡結構仿得極像,但筆壓、運筆節奏存在差異,初步判斷,偽造的可能性極大!”
他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夏知薇。
不是不想,而是他現在連面對她都覺得疲憊。
她身邊的東西越看越像陷阱,越看越像專為他設定的謊言。
他想不明白,他曾以為她是他最安全的後盾,最不會背叛他的那個人。
可他現在只想遠離。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盯著遠處銀裝素裹的街道,眼中泛起濃濃的疲憊。
他知道,他必須飛一趟舊金山了。
這一次,他想親口問她:
“雲熙,我到底該信誰?”
舊金山清晨的天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客廳,淺淺地鋪在木地板上。
江雲熙窩在沙發角,裹著一條米色毛毯,身前放著剛開啟的早餐盤,雞蛋和烤麵包還冒著微微的熱氣,她卻遲遲沒動。
電視開著,是靜音的紀錄片頻道,畫面上是非洲草原的動物遷徙,她卻只是出神地望著那些緩慢移動的長頸鹿,彷彿能從它們緩慢卻堅定的腳步裡找到某種平靜的力量。
唐浩傑坐在一旁,手裡拿著她最近在看的書,沒說話。
他知道她昨晚睡得不好,也知道她這些天情緒愈發不穩。
雖然她總在白天表現得冷靜堅強,可夜裡,她仍會在夢中驚醒,嘴裡喊著模糊的名字,不是喊救命,也不是喊他,而是那個她說已經放下的人—顧承硯。
他從不拆穿她,只是每次都默默坐在她身邊,等她醒來,再為她倒水、換毯子,把一切情緒都穩穩接住,不留一絲痕跡。
“浩傑!”
她忽然開口,聲音低啞。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畫畫比賽嗎?”
“記得!”
唐浩傑將書合上,看著她。
“你畫了一隻兔子,我畫了個獅子!”
“你記得我畫的是兔子?”她抬頭看他一眼,帶著一點意外。
“嗯!”
他笑了笑。
“你還用紅色筆把兔子的眼睛塗得很大,說那樣比較可愛!”
江雲熙低頭笑了一下,指尖在毛毯上摩挲了一圈。
“你那時候輸了,我還因為你不開心給你畫了一張新畫!”
“後來你在我書包夾層裡放了一顆糖,寫了一張紙條說‘謝謝你,是你讓我沒那麼難過’!”
“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會一直記得小事的人!”
唐浩傑望著她,沒有回應。
她記得的這些,他從未忘過。
“浩傑!”
她輕聲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變了?”
“哪裡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