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雲層上掠過,窗外陽光明亮。
落在江雲熙眼底,卻是一片沉寂的空白。
她合上眼,試圖讓自己放空,哪怕只是一會兒,可畫面卻像潮水一般湧入腦海。
那些曾經的回憶,鮮明到幾乎令人無法呼吸。
—那年她生病高燒,顧承硯一連幾天沒睡,守著她的床前。
—她第一次出國出差,飛機晚點,他站在寒風中等了六個小時,只為第一時間看到她。
—她說喜歡夢遊仙境裡的童話城堡,他就悄悄飛去海外,在京北一磚一瓦為她復刻了一座。
那些記憶太清晰了,清晰到像是昨晚才發生的夢,卻再也回不去了。
江雲熙緩緩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譏諷。
她曾以為,他們之間是最堅固的愛情,經過二十五年考驗,早已深根發芽。
可如今她才知道,深情不敵一場算計。
她笑自己太天真,也佩服顧承硯太會演。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上的機票邊角。
那是她這次逃離的通行證,也是她與過去徹底訣別的象徵。
她不再是那個一心只為顧承硯活的江雲熙了。
她可以疼,可以哭,但她終究會站起來。
她有的是力氣,重新活成一個完整的人。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像是將那段長達二十五年的過往,一同丟進了京北的高空之上。
……
飛機落地時,江雲熙的心,竟出奇的平靜。
她關掉飛航模式,手機立刻震動起來。
陌生來電跳躍在螢幕上,她怔了一下,隨後緩緩接起。
“喂?”
“雲熙。”
低沉溫和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熟悉。
她怔住,半晌才反應過來是誰。
“……唐浩傑?”
“嗯,是我。”
“你到舊金山了嗎?”
江雲熙一時間沒能回應。
這個名字,彷彿被封存了多年,如今驟然被喚醒,她有些恍惚。
唐浩傑,是她的發小,也是少年時最特別的朋友。
他比任何人都沉默寡言,卻總在她需要的時候第一個出現。
他們的相識很特別。
那年他因為脾氣暴躁、沉默寡言,在班裡被孤立,甚至傳出“有暴力傾向”的流言。
連顧承硯都勸她離唐浩傑遠一點,說他危險、陰鬱、難以靠近。
可只有她看見,他在角落裡悄悄為一隻斷翅的小鳥包紮傷口;
在課桌裡藏著養了幾周的小蟋蟀,輕輕換水餵食。
有人惡意將他的蟋蟀扔進廁所,她記得他蹲在空教室的角落裡,臉色蒼白卻咬著牙不肯落淚。
那天她在課外活動時,偷偷畫了一張小蟋蟀送給他,上面寫了一句話:
“它走了,但它肯定會記得你的照料。”
那一刻,她第一次看到他眼中除了陰沉之外的光亮。
從那以後,他成了她最安靜、最沉默的好友。
她高興,他會露出傻笑。
她難過,他就靜靜地陪在一旁。
有一次,她被高年級學生推倒,連顧承硯都沒來得及說話,唐浩傑直接掄起椅子砸了過去。
顧承硯也曾因為他吃過醋,那時候她只當是朋友間的親密。
後來她和顧承硯確定了關係,唐浩傑就慢慢地從她的生活中退出。
他像是退到暗處的影子,再也沒出現過。
“你……怎麼知道我來舊金山?”
“你先告訴我,一切還好嗎?”
她沉默了一秒。
“挺好的。”
語氣輕描淡寫,卻沒人知道,她用盡了多少力氣,才讓這個詞聽起來不疼不癢。
唐浩傑那邊沒有追問,片刻後才慢悠悠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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