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榮一僵，眼睛瞪大，轉頭看著穆玄。
穆玄跟她對視，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任何埋怨，“直接說，是不是？”
蘇文榮張了幾下嘴都沒說出話來。
她不說，也已經是給了答案。
穆玄用鼻子輕撥出一口氣，向後靠著椅背，“你應該是很喜歡他的吧，沒能在一起，是你心裡很大的遺憾，以至於你什麼都顧不得，只想著不能跟他成為夫妻，也還是要成為一家人，所以才一門心思的逼著我去娶沈念清。”
他說，“既如此，現在你有機會跟他成為一家人了，為什麼不願意？”
蘇文榮垂下了視線，沒有回答穆玄這個問題，而是問，“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嗎？
穆玄仔細想了想。
單憑四年前被沈念清下藥，蘇文榮知道內幕卻沒有告訴他這件事，其實談不上恨她。
他對她的恨，早很多很多年生出來過，後來在日漸成長的生活瑣碎中，又慢慢的消了。
以至於後來發生這種事情，他居然覺得很正常，她是能幹的出這種事的人。
若是還記恨，他當初早就揪著這個事跟她掰扯了，不可能到現在心平氣和的跟她談。
他沒說話，蘇文榮等了等，深呼吸一口氣，抬手捋了捋額前的頭髮。
她的手有點抖，在額前停頓了好一會兒，最後捂上了臉，“是我對不起你。”
現在再來說這些有什麼用，穆玄對她已經沒什麼期待了。
自小到大，她的偏心消磨掉他作為兒子天然親母的感情，後來的私心又消磨沒了他作為親人對她的情感羈絆。
如今對著她，其實他內心很平淡。
蘇文榮彎下了腰，眼淚從指縫往下落。
她說，“清清是個好孩子，你們倆又從小一起長大，她那麼喜歡你，所以我才……”
“別再找這種藉口了行麼？”穆玄說，“她是個好孩子，我罪大惡極嗎？一起長大的還有阿則，你為什麼不把她指給阿則，因為她喜歡我？可我不喜歡她，你為什麼沒站在我的立場考慮？”
蘇文榮的話音一停，辯解不出來了，只能眼淚噼裡啪啦的落。
穆玄說，“都是藉口，你一條道走到黑，不過是你自己的私心，與別人無關。”
蘇文榮愣怔了好一會，吶吶的說，“可、可你現在不是……”
“我現在不是沒娶她？”穆玄都笑了，純純脆脆被氣笑的，“怎麼，你的功勞？”
他等了會兒才說，“是老天不想讓你如願，所以安排了姜初，你懂嗎？”
他說後邊這一句的時候還是笑的，但不是嘲諷的笑意，而是釋懷了，“是老天在補償我，你懂嗎？”
說完他站起來，“你不想離婚，我總不能押著你去我爸面前坦白，逼著你們倆離婚，但是話我已經說明白了，你一意孤行，那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坦然承擔就好。”
穆玄轉身要走，蘇文榮一下子站起身，拉住他胳膊，“阿宴。”
她的眼淚還在落，原本面上是帶著妝的，如今都花了。
她說，“我和沈繼良沒有，真的沒有……”
“若是那天我沒有戳破你們倆，你會和他斷麼？”穆玄半轉身回頭看她，聲音很輕，“你敢保證最後不踩線麼？”
他說，“你不會，也不敢，你是個成年人，後面會發生什麼，你心裡都明白。”
蘇文榮慘白著一張臉，眼淚沒了，眼底只有絕望。
無所謂了，穆玄把胳膊抽回來，“既然勸不動你，那我就不說了，你有你的決定，想必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你也都清楚，那就隨你。”
他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說，“我也算仁至義盡了，你一意孤行，那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也就都怪不得別人。”
他最後說了一句，“祝你好運。”
穿過長廊，走到主樓，進了客廳，一眼就看到穆舟坐在沙發上。
他翹著二郎腿，“聊什麼了，表情這麼難看。”
穆舟理解錯了，把穆玄和蘇文榮談話，與剛剛他和魏洵明顯關係不好聯絡到一起了，“跟魏家的合作出問題了？”
穆玄沒回答，而是摸了下臉，“我表情很難看嗎？”
“超級難看。”穆舟說，“跟咱媽吵架了？”
穆玄過來坐下，深呼吸一口氣，“沒有，我一天天哪有那麼多架吵。”
穆舟問，“那怎麼了？”
穆玄不說話，只是將表情緩了緩。
這麼多年了，多少人都說他喜怒不形於色，原來也沒有達到那個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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