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上次在朝堂上見到的一般,封大人說話乾脆利落,字字如金石墜地,不帶半分諂媚。
他笑道:“安平郡主巾幗不讓鬚眉,景大將軍府滿門忠烈,下官素來敬重。”話音鏗鏘,連窗外的花枝都似被震得輕顫。
封夫人卻不如丈夫從容。她指尖捏著茶盞邊緣,青瓷杯裡的水面映出她緊繃的嘴角——這可是頭回同時面對大皇子和郡主,兩位貴人衣袍上繡的銀線雲紋晃得她眼暈。她悄悄用帕子拭了拭掌心,生怕待會兒滑了手。
封姣姣看出母親的窘迫,適時執起鎏銀茶壺,“父親,殿下,請用茶。”
她手腕一轉,水流如金線穩穩注入盞中,連濺起的霧氣都帶著幾分優雅。
景春熙瞧在眼裡,暗自讚歎:這般行雲流水的動作,怕是連宮裡的尚儀女官都挑不出錯。
封姣姣也不坐回原處,而是貼心地坐到對面封夫人的身邊。
茶過三巡,封大人忽將茶盞往案上一擱,“下官方才聽聞郡主鍾愛‘天香臺閣’?”
他朝夫人使了個眼色,“拙荊雖不善針黹,卻是個蒔花弄草的好手,郡主若有興致……”
“貴府竟有‘天香臺閣’?”*景春熙倏地直起身,案几被她撞得輕晃。那金桂中的帝王,嶺南花匠培育十株難活一株的珍品,竟在這北地庭院裡生了根?她眸中星光驟亮,“那可是花徑三寸、香透重簷的寶貝!”
封大人朗聲大笑,袖口沾了茶漬也不在意:“赴任時行李精簡再三,拙荊卻硬要帶著幾盆花木。車馬顛簸枯了大半,偏這株天香臺閣……”*話未說完,封夫人已羞惱地輕咳一聲,耳墜上的珍珠急顫。
“原說待培育出新株,再進獻殿下。”封大人突然蹙眉,拇指摩挲著盞沿——獨一盆的稀世珍品,該先贈誰?
胥子澤忽將摺扇一合,“本殿討的這盆花,正是要賀熙兒喬遷之喜。”他眼尾掃過景春熙髮間的珊瑚簪,語氣忽然變得溫柔。
“當真?!”*景春熙險些碰翻果碟,忙向封夫人道謝。
轉頭見胥子澤正用摺扇半掩著唇,食指偷偷指向自己,活像個討糖吃的孩童。她噗嗤笑出聲,“安平謝過殿下——”
尾音尚未落下,忽撞進對方灼灼的目光裡,那眼底映著的分明是她緋紅的臉。
“勞煩夫人帶路,日後安平怕要常來叨擾夫人賞花了。”她急急起身,眾人隨之站起,卻見胥子澤忽然聲音逼近,“熙兒幾時回府?孝康哥哥送你。”
景春熙正躊躇間,封姣姣已挽住她手臂輕搖,示意她不急著回去。
胥子澤見狀挑眉,“那便叨擾封大人備膳罷。”一錘定音的語氣,讓封家人受寵若驚。
封大人雙手作揖“謝殿下,~下官求之不得。”連忙招撥出去,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快叫煮飯嬤嬤燉一個滋補的好湯,中午做幾道嶺南的特色菜,再來兩個茶點。”
昨日知道安平郡主就是景春熙後,大女兒就跟他們夫婦又講述了兩人相知、相遇、相交的經過。所以知道安平郡主是極喜歡嶺南美食的,而他們恰好帶了兩個嶺南的煮飯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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