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決定是她很早之前就已經有的，她以後可以回來看雲瑄，但絕不能再因為誰妥協。
她這半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她想為自己活一次。
晉明鳶最後，也只是囑咐了賀江灈幾句，要照顧好雲瑄，就狠心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賀雲瑄站在原地，一直等到晉明鳶坐的馬車，再也看不到蹤影了，他才沉著聲音對賀江灈說：“回去吧，今天的策論還沒有背完。”
小孩一本正經，模樣看起來比賀江灈還要冷靜許多，反倒是賀江灈還是沉默著，只是看著地上的車轍。
從北疆到京城的路，他記得他走過很多很多遍。
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鋪天蓋地的紅綢，他駕馬帶著他的新娘回京。
他以為他們會永遠執手相攜，結果這才短短几年，那道去往北疆的車轍又一次出現，這次卻不再是他們並肩，而是阿鳶一個人甩開了他，是他弄丟了他的阿鳶。
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塊巨石一樣，賀江灈久久都回不了神，反倒是賀雲瑄拽了他一把：“你有太多的機會可以挽回孃親了，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她，才把她推開的，與其站在這裡幹愣著，你還不如回去多給我講兩篇策論。”
他的聲音近乎冷漠，賀江灈低頭，正對上他那一雙冷冰冰的眼睛，他只覺得現在的賀雲瑄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看起來比他還要成熟許多。
和賀雲瑄四目相對的時候，賀江灈一時竟然有些無措。
這是他的兒子，確切的說，他也已經把賀雲瑄放在身邊有一陣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這樣的，可是這回伴隨著晉明鳶的離開，賀江灈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晉明鳶這次回北疆，是和晉長鷹一起出發的，可是一路上她帶著姜妃走走停停，耽擱了太多時間，到最後晉長鷹實在耐不住性子，先走一步，等到晉明鳶和姜妃一起回到北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晉老將軍早就已經讓人擺好了宴席，他早早的就站在城門口等著了，看到晉明鳶的時候，這位在戰場上征戰半生的老將軍直接紅了眼睛，他看著晉明鳶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還是晉長鷹先說：“爹都念叨你好幾天了，如果你今天再不回來，他恐怕就控制不住騎馬去找你了。”
晉老將軍也是上前兩步，伸手就要拉晉明鳶的手，卻被晉明鳶自己躲開了，晉明鳶有點固執的說：“老頭，你欠我一句道歉呢。”
她微微揚起頭來，臉上還帶著倔強，真真切切地聽到她聲音時，晉老將軍眼睛裡閃過幾分溼潤，他連連點頭：“對對對，阿鳶說得對，是爹爹欠阿鳶一句道歉，爹爹對不起阿鳶啊，明知道阿鳶做不出那種事來，卻還是為了息事寧人，為了維護陛下的面子，讓我們阿鳶自己承受那一切，是爹爹對不起阿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