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著駛回狄府。
“王遠抓著胸口。”林琛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他不是在試圖撕掉圖騰,他像是在抓……抓住什麼東西不讓它離開,或者……不讓它進入。”
“那個圖騰,在死者身上才完全顯露。”林琛繼續說,思路有些跳躍,但邏輯清晰,“它不是紋身,它像是從血肉裡‘長’出來的。或者說,是某種東西透過圖騰這個媒介,在吸取他的生機,或者,將某種東西注入他體內。”
“狄公,如果那圖騰是雙向的呢?”林琛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疲憊的光,“它既是吸取生機的通道,也可能是……某種力量的入口。”
馬車停了下來。
狄仁傑下了車,扶著林琛臂膀,感受到他身體的虛弱。
“先回房休息。”狄仁傑說,“那些羊皮紙,明日再看。”
“不,”林琛搖頭,“我現在就要看。那上面可能有線索,解釋圖騰的原理,或者……誰對王遠做了這件事。”
他知道自己的狀態很差,鏡子的反噬讓他身體虧空,但王遠的死,那股陰寒的力量,以及“燭龍之眼”這個名字,在他心頭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回到狄府書房,狄仁傑命人送來熱茶,然後將那幾張羊皮紙放在桌上。
羊皮紙很舊,邊緣有些破損。上面的圖騰線條複雜,旁邊是王遠潦草的註釋,有些是唐代文字,有些是林琛從未見過的古老符號。
林琛強忍著頭痛,拿起一張羊皮紙。他感覺到指尖再次傳來那種微弱的、冰涼的刺痛感,與觸控王遠屍體時相似。
“它們是一脈相承的。”林琛低聲說,“核心結構一樣,但細節有差異。終南山的圖騰更像是一種標記或身份象徵,玉石符文更像一種鑰匙或媒介,而王遠身上的這個……更像是一種‘陣法’或者‘容器’。”
他仔細辨認王遠那些潦草的註釋。大部分是關於線條走向、符號組合的嘗試,但有幾處,提到了具體的感受。
“……癢……熱……血脈……充盈……”
“……空虛……冰冷……抽離……疼痛……”
“……視線……模糊……低語……恐懼……”
這些註釋記錄了王遠在研究或嘗試圖騰時的生理和精神反應。從最初的好奇、嘗試,到後來的不適、恐懼,再到最後的絕望。
“他是在自己身上做的實驗。”狄仁傑看著那些註釋,臉色鐵青,“這個愚蠢的王遠!”
“也許他一開始並不知道後果。”林琛說,“或者他被告知,這是一種能增強體魄、延年益壽的秘術。”
他想起鬼市的種種詭異之處,想起元胤對力量的渴望。這種以活人獻祭來獲取或啟用古老力量的方式,與鬼市的風格高度契合。
“‘燭龍之眼’……”林琛再次念出這個名字。在羊皮紙的角落,他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反覆出現的符號——一個扭曲的圓形,中間像是一隻豎瞳。這與終南山神秘人手臂上圖騰的核心部分極為相似。
“這是他們的標記。”狄仁傑沉聲說,“這個組織,已經滲透到長安了。”
林琛將羊皮紙上的符號與他在《酉陽雜俎》等古籍中尋找的資料進行比對。這些符號不屬於已知的任何道家、佛家、甚至是祆教或摩尼教體系。它們更古老,更原始,透著一股遠超時代的邪異。
他翻閱狄府收藏的一些關於西域、波斯、甚至更古老文明的殘缺文獻。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書房裡只有翻動紙張的聲音和林琛偶爾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突然,他身體一僵。
在一本關於西域失落部族祭祀儀式的殘卷中,他看到了一段描述。那段描述提到了某種“汲取生機之陣”,需要以活人作為“引子”,透過繪製特定的圖騰來啟動。儀式一旦開始,引子體內的生機便會被陣法吸走,用於喚醒沉睡的力量或供養某種存在。最可怕的是,這段描述中提到,這種陣法一旦繪製在活人身上,便無法移除,除非……引子死亡。
“狄公,找到了。”林琛聲音嘶啞,“這是一種古老的生機汲取之陣。王遠是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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