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方才骨鏡那灼熱的預警尚未完全消散,此刻耳畔傳來的急促腳步聲與呵斥,便如同閻王的催命符,在幽閉冰冷的甬道中激起陣陣奪魂的迴音!
林琛幾乎是本能地將身體更深地楔入“丙字柒號”冰室門旁的陰影之中,後背緊貼著那覆滿冰霜、散發著絕望氣息的厚重木門。
怎麼辦?這冰窖甬道狹窄,兩側是堅硬滑膩的冰壁,地上散落著碎冰與汙物,頭頂是昏暗搖曳的油燈投下的幢幢鬼影。複雜,意味著處處是障礙;危險,是否也意味著……處處藏匿著生機?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每一寸可利用的空間——牆角的陰影夠深嗎?堆放的廢棄器具能否提供掩護?甚至,能否利用這極寒環境製造出什麼意想不到的變數?
與此同時,他清晰地感覺到懷中那幾支深藍色藥劑散發出的、幾乎要凍結血液的極寒,以及那張古老羊皮紙粗糙而詭異的觸感。
它們不再僅僅是“符語者”交代的任務物品,更像是兩枚滾燙的烙印,攜帶著太醫署、祆教、乃至鬼市最核心、最黑暗的秘密。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金屬甲葉碰撞的細碎聲響。一隊由兩名身著帶有火焰與蛇圖騰服飾的祆教武士押送著,中間是一個形容枯槁、目光呆滯的新“實驗體”,後面跟著幾名太醫署的普通守衛。
為首的管事面色陰沉,目光銳利地掃過通道兩側,口中還在不停地催促:“快!祭司大人等著要人!”
他們徑直從“丙字柒號”冰室門前經過,急促的腳步聲顯示他們並未打算在此停留檢查。林琛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直到那隊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甬道深處,他才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指甲已深深嵌入掌心而不自知。
不能再等了!
他不再猶豫,趁著巡查隊伍剛過的間隙,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滑出,動作迅捷而無聲。他沒有選擇原路返回那值守室,而是按照地圖記憶,向著另一個方向——一個他之前留意到的、似乎連線著某個廢棄通風管道的岔路奔去。在經過一處堆放雜物的轉角時,他腳尖輕輕一勾,將一個半滿的陶罐踢倒在地。
“哐當!”
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冰窖中顯得格外刺耳,足以驚動附近可能存在的守衛。這是他故意製造的混亂,聲東擊西,為自己的撤離爭取寶貴的時間。
顧不上檢視效果,林琛矮身鑽入那條標記不清的岔路,這裡冰層更薄,隱約能感受到下方流水的寒意。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在狹窄而佈滿冰稜的通道中快速穿行,最終找到了一處僅容一人透過的、通往上方舊水道的破口。
他沒有絲毫猶豫,奮力向上攀爬,終於離開了那令人窒息的寒冰地獄,重新回到了之前勘察過的凝碧池舊水道。確認無人跟蹤,他迅速換回自己的衣物,將守衛的外衣和搜刮來的地圖、鑰匙等物品仔細藏匿在水道深處的一處隱蔽石縫中,抹去了所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痕跡。
直到重新站在凝碧池荒廢園林的月光下,呼吸到帶著泥土和草木氣息的微涼空氣,林琛才感覺自己彷彿從地獄回到了人間。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險,或許才剛剛開始。
三日期限的最後一個夜晚,亥時二刻。
蘭陵坊,醉仙樓後巷,第三棵老槐樹下。
夜色比前幾日更濃,連月光都顯得吝嗇,只在厚重的雲層縫隙間偶爾灑落幾縷清輝。空氣中瀰漫著劣質酒水、食物殘渣和陰溝混合的潮溼氣味,遠處醉仙樓的喧鬧隱約傳來,更反襯出此處的死寂。
林琛隱在槐樹巨大的陰影裡,如同融入黑暗的一部分。他沒有像上次那樣提前探查,直覺告訴他,今夜不會平靜。懷中的藥劑和羊皮紙如同兩塊寒冰,提醒著他此行的目的與風險。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約定的時刻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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