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癱在地上,渾濁的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整個人抖得像秋風裡最後一片枯葉。
三百兩銀子。
他兒子要是不死,就得拿他自己的命去填。
“動手!”
李都頭不耐煩地催促,聲音裡沒有半點溫度。
老錢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身子晃了晃,險些又栽倒。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僵硬的屍體,又看了一眼那個黑洞洞的橡木桶口,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那兩個抬屍體下來的壯漢,對視一眼,顯然對這種事也有些犯怵,但李都頭在這兒,他們不敢有半句廢話。
其中一個漢子走上前,抓起屍體的一條胳膊,往起一拽。
“咔吧。”
一聲清脆的骨骼錯位聲,在死寂的酒窖裡,顯得格外刺耳。
躲在酒桶後的悶葫蘆,渾身一個激靈,牙齒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戰,發出“咯咯”的輕響。
他旁邊的漢子,連忙伸出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悶葫蘆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外面,汗水順著他肥胖的臉頰,一道道往下淌。
那兩個壯漢,一人抬著屍體的肩膀,一人抓著雙腳,費力地將屍體豎了起來,想往那個撬開了蓋的空桶裡塞。
但屍體早已僵硬,四肢伸展,根本無法直接塞進去。
“他孃的,跟根木頭似的!”一個漢子低聲咒罵了一句。
李都頭皺起了眉頭,走上前,對著屍體的膝蓋窩,狠狠就是一腳。
“咔嚓!”
又是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
屍體的小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彎折過去。
“蠢貨,不知道先打斷骨頭嗎?”李都頭罵罵咧咧地退開兩步。
那個叫老錢的掌櫃,再也忍不住,扶著牆壁,彎下腰,“哇”的一聲,將晚飯全都吐了出來。
“廢物!”
李都頭一臉嫌惡,卻沒再動手,只是抱起了胳膊,冷眼旁觀。
那兩個壯漢得了“指點”,不再猶豫。
他們將屍體放倒在地,一個按住,另一個則掄起那根撬棍,對著屍體的四肢關節,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砰!”
“砰!”
沉悶的擊打聲,混雜著骨頭碎裂的“咔嚓”聲,一下,又一下,規律地在酒窖裡迴響。
有幾個亡命徒已經受不了了,他們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緊緊閉上了眼睛,可那聲音卻像有形的錐子,不斷往他們耳朵裡鑽。
王二的呼吸變得粗重,他身前的林琛,依舊一動不動。
林琛的視線,穿過酒桶的縫隙,沒有去看那血腥殘忍的一幕,而是落在了那個李都頭的身上。
他在觀察。
觀察這個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李都頭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樓梯口。
他的不耐煩,不僅僅是針對眼前這幾個笨手笨腳的傢伙。
終於,那兩個壯漢停了手。
地上的屍體,已經變成了一團可以隨意揉捏的爛肉。
他們再次將屍體抬起,這一次,很輕易地就將它對準了桶口。
“噗通。”
屍體被扔進了橡木桶裡,發出一聲悶響。
其中一個壯漢探頭看了看,又伸手往下按了按。
“都頭爺,好了。”
李都頭這才走了過去,他沒有湊近看,只是用腳踢了踢桶身。
“蓋上。”
老錢顫巍巍地走過來,拿起那塊沉重的橡木桶蓋,想要蓋回去。
可他已經嚇得渾身脫力,那桶蓋在他手裡重若千斤,試了幾次,都對不準卡槽。
“滾開!”
一個壯漢看不下去了,一把將他推開,自己抱起桶蓋,“哐”的一聲,嚴絲合縫地蓋了上去。
“都頭爺,接下來……”
“接下來?”李都頭冷笑了一聲,“自然是釀酒了。”
他走到酒窖的另一側,那裡有一個引水的龍頭。
他擰開龍頭,一股清水嘩嘩地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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