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光，也不是暗。
那是一切“終結”的具象化。
當中繼站化作巨炮，將整個太陽系外環行星帶的“概念”抽取殆盡時，一道純粹的“負面”洪流，便以一種超越光速、無視距離的方式，降臨了。
它沒有溫度，沒有聲音，沒有實體。
它只是存在，而它的存在，就在否定其他一切的存在。
洪流席捲而來，瞬間將沈安四人連同他們所在的“補全領域”一併吞沒。
“呃啊！”
雷毅發出一聲悶哼，他體表環繞的審判神雷，那些足以劈開星辰的狂暴電光，在接觸到洪流的瞬間，就像是寫在紙上的文字被橡皮擦抹去一樣，迅速變得暗淡、虛無，最終徹底消失。
法則被侵蝕，不，是被“否定”了。
他的力量，在這股洪流面前，彷彿成了一個笑話。
靈汐的狀況更糟。
她與萬物溝通的法則，讓她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洪流中蘊含的，來自木星風暴的暴虐、土星環的死寂、天王星的極寒……那是無數星球在被剝奪概念時發出的無聲哀嚎。
這股龐大的負面資訊沖垮了她的意志，她臉色慘白，與空間的共鳴被強行切斷，整個人如風中殘燭，生命本源都在被快速消磨。
雪菜默默地站在沈安身後，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無形的精神力量試圖構建一片幻境，一片能暫時欺騙現實的避難所。
然而，她的力量剛剛延伸出去，就被洪流中那股“萬物皆虛”的法則本質沖刷得一乾二淨。
幻境，在“否定”面前，連誕生的資格都沒有。
雷毅和靈汐已經是在燃燒自己的本源苦苦支撐，他們知道，也許下一秒，自己就會像那些雷光一樣，被從這個宇宙中徹底抹除。
然而，站在最前方的沈安，卻一動不動。
他沒有釋放任何能量去對抗，任由那足以抹殺神明的洪流沖刷著自己的身體。
他閉著眼睛，像是在聆聽，又像是在感受。
這股力量很強，強到足以讓宇宙意志都為之側目。
但它的本質，是“負”。
是殘缺，是終結，是虛無。
它否定一切有序的法則，排斥一切穩定的結構。
而“人性”是什麼？
人性是混亂，是矛盾，是毫無邏輯，但它最核心的一點，是它頑固地證明著“我存在”。
無論喜悅還是悲傷，無論崇高還是卑劣，都在聲嘶力竭地吶喊著——我在這裡！
這是一種最純粹，也最不講道理的“存在感”。
“我們，在這裡。”
沈安的意識，化作一道無形的波紋，瞬間籠罩了身後的三人。
他沒有去構建防禦，而是將屬於他們四人的“存在感”，提升到了極致！
那份並肩作戰的信任。
那份守護家園的決絕。
那份哪怕身處絕境也未曾熄滅的希望。
還有那些屬於沈安自己的，亂七八糟的念頭——博士什麼時候才能不板著臉，方舟基地的晚飯能不能加個雞腿……
這些駁雜、真實、充滿了煙火氣的情緒與記憶，在純粹的“負面”洪流中，形成了一個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堅不可摧的“錨”。
洪流依舊在沖刷，卻再也無法撼動他們分毫。
他們就像是湍急河流中，一塊既不屬於水、也不屬於河床的礁石，水流只能繞著他們奔騰，卻無法將其磨損、帶走。
“嗯？”
遠在宇宙深處的那道至高意志，投來的目光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動。
“原來如此……”
沈安睜開了眼睛，眸光清澈。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縷源自“原初”的純粹力量，如同絲線般纏繞其上。
緊接著，代表著“補全”與“修復”的新生之核能量，如同翠綠的嫩芽，在這根絲線上綻放。
兩者完美融合，沒有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威能，而是凝聚成了一點柔和、溫暖，彷彿能孕育整個宇宙的——法則逆轉之光。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