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殘缺的星圖,是億萬年前某個文明最後的悲鳴,此刻卻成了沈安唯一的航標。
他的存在化作一道無形無質的意念流光,以因果律為舟,以法則為槳,躍遷過一片又一片死寂的星海。
沿途,他“看”到了恆星的墳場,那些曾經光耀萬古的巨獸,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白矮星殘骸,如同一顆顆宇宙的眼淚。
他也“看”到了文明的廢墟,巨大的環世界斷裂成數截,漂浮在真空之中,上面再無一絲生命的氣息。
這些,都是“宇宙意志”淨化偉業下的傑作。
不知穿越了多久。
當“時間”這個概念本身都開始變得模糊、失去意義時,他終於抵達了星圖的終點。
寂靜星域。
前方的宇宙,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種純粹的“無”。
不是沒有光,而是“光”這個概念本身就不被允許存在。
沈安的意念之舟剛剛觸碰到那片區域的邊界,一種源自存在層面的剝離感便瘋狂傳來。
他延伸出去的感知,被瞬間“剪斷”了。
構成他意念之舟的“原初”法則,在這片區域面前,就像是寫在沙灘上的字,被名為“虛無”的浪潮一卷,便了無痕跡。
這裡,就是宇宙的墓地。
一切法則的終點。
也就在這片絕對的“無”之中,那道逃逸的“虛空侵蝕”黑影,卻顯得異常活躍。
它像是一條游回大海的毒蛇,貪婪地、歡愉地吞噬著周圍的“法則虛無”。
每吞噬一分,它的氣息就壯大一分,那種純粹的、要將萬物拉入終極沉淪的惡意就濃烈一分。
沈安的推測得到了印證。
這片寂靜星域,就是“虛空侵蝕”的老巢,或者說……是它的溫床。
他嘗試著調動“新生之核”的力量。
那是足以補全一切殘缺,修復一切損傷的溫和力量。
一縷象徵著“圓滿”與“治癒”的光輝,被他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虛無之中。
然而,沒有對抗,沒有衝突。
那縷光輝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直接消失了。
不是被摧毀,而是被“抹除”了存在的資格。
在這片領域裡,任何“有序”的法則,無論是創造還是毀滅,治癒還是傷害,都沒有意義。
因為“意義”本身,就是一種秩序。
沈安懸停在虛無的邊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就像一個準備了萬千神兵利器的絕世武者,卻發現戰場上根本沒有“敵人”這個概念,他的一切攻擊都將揮向空處,最終耗盡自己。
放棄嗎?
這個念頭只出現了一瞬,就被他掐滅。
地球還在身後。
雷毅、靈汐、博士……那些鮮活的面孔,那些或堅定、或溫柔、或期盼的眼神,是他無法後退的理由。
邏輯無法對抗虛無。
秩序無法定義虛無。
那麼……就用最不講邏輯,最混亂無序的東西來試試。
沈安收斂了所有外放的法則力量。
他不再去思考如何“對抗”,如何“防禦”,如何“破解”。
他開始審視自身。
審視那團從誕生之初就伴隨著他,被宇宙意志視為“BUG”,被高橋視為“病毒”,卻也是他一切力量根源的東西。
人性。
是希望與絕望的交織。
是慈愛與憎恨的共存。
是慷慨與貪婪的矛盾。
是創造與毀滅的一體兩面。
它混亂,它矛盾,它充滿了無法用任何公式計算的變數。
它,本身就是一種最不講道理的“存在”。
沈安笑了。
不是嘲諷,不是輕蔑,而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釋然。
他將自己最核心的“人性”法則,與那股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原初法則”緩緩融合。
一個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質的“點”,在他的意識核心處悄然成型。
存在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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