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沉玉在看到銀霜一臉難色地離開舊宅時,心裡也有過一絲懊悔。
她今日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很有可能就徹底斷了宋府這條後路。
昨日,當阮氏仔細說出她脖頸後的胎記形狀時,沉玉就知道,自己是宋家子嗣的事,多半就是真的。
長得像,有胎記也就罷了,連阮氏說是把她在荷塘里弄丟的這件事,也和孃親當年告訴她的對得上號。
孃親說,是在田埂的河窪處撿到的她。
當時那小木盆也不知道到底漂了多久,孃親只說奶呼呼的她被曬得通紅,也許是因為餓壞了,連哭聲都是黏兒黏兒的。
孃親還說,當時她身上的穿戴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不光是戴著的金鈴鐺、銀項圈值錢,就連那件荷花粉的小肚兜都是用上好的桑蠶絲做的。
只可惜,因為那個混賬爹,沉玉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去典當了,唯一留下的,是她小手腕上穿著金鈴鐺的那根紅繩子。
繩子是八股金剛結編成的,細細的但很結實,因為孃親想給她留最後一個念想,當年便偷偷地幫沉玉保管了起來。
沉玉在和銀霜交代完所有的事以後,連同那根被她仔細存放了多年的紅繩也一併交了出去。
她雖然一直病著,但人還是很清醒的。
昨晚那連連的噩夢,讓她非常清楚,許稟承始終是她接下來日子中的絆腳石,只要她一天不離開京陵城,就有被許稟承發現的可能。
在昨日之前,沉玉一心籌謀的都是掌事大人這條路。
替人消災便可拿人錢財,她也想好了,錢財她不要,她要向掌事大人討的是一份安心。
許稟承再厲害,也不過就只能在她面前裝腔作勢罷了,若真對上那位掌事大人,許稟承根本就沒有半點勝算。
但是現在,人算不如天算,她的眼前,突然憑空多出了“宋家”這一條路。
想到這裡,沉玉不禁斂了眸,轉頭看了一眼銀霜走以前擱在桌上的東西。
是一些滋補養氣的藥材,不用細看,也知道都是上等品。
沉玉很清楚,宋家,是活路,也是龍潭虎穴,不入,未必會死,但入了,也未必就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而且,如果“宋家”這條路真被她走活了,那麼掌事大人那裡,她也要仔細善後。
可問題是,既能選擇做主子,她為何還要屈尊做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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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疏影堂內。
一臉病氣的阮氏在聽完銀霜說的話以後,臉色更慘白了。
“太太!”羅媽媽見阮氏一口氣險些又要上不來了,連忙將她扶起,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您先緩緩,彆著急,大夫說了,您這兩日可不能再操心了。”
阮氏聞言只一把握住了羅媽媽的手腕,默默地垂著淚。
銀霜見狀,猶豫著從腰間取出了一個老舊的藍布包,轉手遞給了羅媽媽。
“這是姑娘交給我的,說是當年她被撿著的時候,手上戴的紅繩串。”
羅媽媽剛想接,卻被阮氏搶先了一步。
布包一開啟,從裡面滑落出一根已經褪了色的紅繩,細細短短的,卻依然還很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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