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佛門淨地,謹言慎行!”
聽著宇文煦那些口無遮攔的話,宇文曄眉頭深鎖,“還有,面譽背譭,絕非君子所為。”
“面譽?”宇文煦聞言,瞪大了眼睛看著宇文曄,“你是不是被這麴院寺的佛鐘給敲傻了,你哪隻眼睛看到小王我面譽過裴肅那個小人!”
宇文曄想了想,忽然發現,好像還真沒有。
宇文煦隨即轉過了頭,撇了嘴角道,“有些話我只說一次,你雖然姓宇文,卻別把自己當成是宇文家的人,天選之命當然違背不得,但是你真能眼睜睜看著我姐嫁給裴肅那種渾蛋?”
小皇子說著說著,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我和你說,那日在營帳裡,我是親眼看到他就那樣堂而皇之地抱著一個衣衫半褪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行斯文敗類之事,簡直無恥!”
“興許裴大人他……”
“他什麼?小王我看到的總不會有假!”
宇文煦咬牙切齒地打斷了宇文曄的話。
“常曄,你我從小就認識,你和阿姐也別總當我是小孩子,我知道你和阿姐是……是相互喜歡,假如你當年沒有被選中做大祭司,你是不是早就去阿爸面前求娶阿姐了?”
常曄,是宇文曄的原名。
宇文曄一愣,思緒瞬間轉回當年。
那時的宇文翎,還不是如今名揚北齊的長公主,她只是宇文家最明媚的少女,騎射無雙,一笑便能照亮整個琥珀湖。
而他,也只是軍營裡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唯一敢在練武時故意輸給她的人。
假如?
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假如!
他緩緩抬眸,目光越過宇文煦憤懣的臉,望向禪院外那株百年菩提。
樹影婆娑間,他突然想到即將出使大周的前一夜,北齊還飄著大雪。
宇文翎一襲紅衣踏雪而來,將凍僵的手塞進他掌心,笑顏盈盈地說,“阿曄,你這個大祭司怎麼比我還怕冷?”
“殿下。”當時的他喉結微動,聲音卻冷得像琥珀湖凍結的冰面,“天命不可違。”
他看到宇文翎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和訕笑,也看到她眼底驟然熄滅的光。
宇文翎隨即將手從他的掌心中抽了出來,目光森然道,“那敢問大祭司今日卜的什麼卦?可是吉兆?”
長明的宮燈在她眼底跳動,他只能用袖中的手攥緊龜甲。
他今晨佔得的卦象分明是離為火,九四爻辭赫然寫著——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
“上上吉。”他垂眸合十,不敢去看宇文翎的眼睛,“北齊與大周聯姻一事,必將順遂無虞。”
然而,他記得當時的宇文翎卻定睛看了他許久。
最後,長公主傾身湊近他的耳畔,呼吸灼熱如當年兩人在塞外共飲的那壺烈酒。
“宇文曄。”她說,“你撒謊的時候……睫毛會抖。”
另一邊,被宇文曄那悶葫蘆氣得拂袖而去的宇文煦卻在麴院寺裡迷了路。
眼前的迴廊又長又繞,轉得小皇子頭暈眼花沒了方向。
“見鬼的禿驢廟,建得跟迷宮似的!”
他心下煩躁不已,直接踢起鞋尖前的石子,任由簷下棲鴿驚撲而走。
“你們看,那邊站著的人,錦袍上的是不是青銅獸紋?”
宇文煦聞聲一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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