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和宋宜貞皆很驚訝，異口同聲地問她怎麼會有帖子？
沉玉如實說，“是昨日侯府差人送來的。”
見阮氏臉上驚訝之色未退，沉玉不由好奇了，“娘，這個春詩宴，有什麼問題嗎？”
阮氏看了看她們姐妹倆，語焉不詳。
“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是京陵城裡每年遊春的慣例罷了，瓊樓設宴，以詩鬥文，以箭比武，也是給那些不曾婚配的小姐、公子們一個相看的機會。”
“娘，玉姐兒能去春詩宴，那你也得和她說清楚。”
阮氏話音剛落，宋宜貞就笑著接上了。
“妹妹你有所不知，這春詩宴原是皇家官宴，早些年是給準備婚配的殿下們看相秀女的，還有宮中的掌事姑姑們挑選女官，很多也是在這春詩宴上。只是後來去的人多了，排場大了，人也就雜了，但它依然是每一年各府官家小姐們擠破了頭都想要去的地方。”
宋宜貞說罷突然挨著阮氏坐了坐，然後故作疑惑道，“靖遠侯府以前從未差人給我們府上送帖子，看來公主殿下果然對妹妹你是另眼相看的。”
沉玉自然聽出了宋宜貞話裡的弦外之音，但是不等她辯解，阮氏便開口讓宋宜貞先回屋，只單獨留下了沉玉。
宋宜貞這一回倒是沒有惱，相反的，起身的時候她還輕輕拍了拍沉玉的肩。
“正巧今日我也是要去瓊樓臺的，我等妹妹一起走啊。”
等宋宜貞一走，阮氏就問起了沉玉。
“昨日你從侯府回來得這樣晚，娘也是忍著沒有問，玉兒，老夫人突然喊了你去做什麼？”
“老夫人吩咐我繡一卷《藥師經》，在祖母祭日的時候用。”
沉玉深知自己晚歸這件事肯定過不去，所以昨晚在回來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說辭。
“後來快要出府的時候遇著裴大人的小廝，他又按著之前裴大人的吩咐，留我辦了點宮裡的事。”
“只是這樣？”阮氏一聽也有些糊塗了，“裴三爺他……不在嗎？”
這個裴肅，當時在東禪寺輕怠了貞姐兒，阮氏對此人就心存了芥蒂。
沉玉搖頭，“不知道，女兒沒有見著他。”
阮氏聞言便拉住了沉玉的手，溫柔笑道，“娘知道，你這些年在外頭吃了很多苦，如今回來了，娘自然是想讓你多陪陪我的，但是你和貞姐兒的年紀畢竟擺在那裡，你們倆的婚事若不定，府裡幾個妹妹就不好安排了。”
沉玉一愣，萬萬沒想到阮氏竟會和自己說這個。
可阮氏的話還沒有說完。
“你是懂事的，有些事娘不怕和你交底，娘之前是想要和侯府攀親家來著，只是你姐姐和裴三爺沒緣分，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如今你能得老夫人喜歡，娘很開心，這也是你的福氣，但是玉兒，你……你可千萬不能動了什麼別的心思，若是弄巧成拙，只怕會殃及我們整個宋家。”
眼看著阮氏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沉玉卻忽然笑了。
“娘，您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什麼？”阮氏一愣，滿滿的憂慮還沒放下，就又被沉玉接下來的話驚了心魂。
“我會回來，也只是想多陪陪您，我不會給宋家抹黑，您也不用費力操心我的婚事。我是被休之人，姻緣一事於我都是無稽之談，等再過兩年，我便出家去做姑子，日日抄經誦佛，也能安然度日。”
這些，是沉玉的真心話，並非她為了阮氏安心而編排出來的誑語。
但是不知為何，提及“婚事”，沉玉腦海中閃過的竟是裴肅那張不笑時生人勿近、笑起來又顛鸞倒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