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嫣自認在深宅閨閣之中，也算是見識過各式各樣的貴女了。
但說真的，像沉玉這樣颯爽利索，又敢“以下犯上”的，她還是頭一回。
趴在地上的碧桃看著好像是被門角撞到了，一直捂著小腿沒站得起來。
林氏低頭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心裡是忍不住罵了一句：狗仗人勢！
屋子裡，一陣窸窸窣窣的大動靜之後，沉玉就看見二太太孫氏鐵青著臉從碧紗櫥後面走了出來。
一旁有小丫鬟還在哆嗦著點燈，整間屋子裡火光亂晃，照得牆上的人影都是歪歪斜斜的，像飄忽不定的魑魅魍魎。
“二小姐好生能耐啊，硬闖我蘭淵閣，目無尊長，你……你這是要造反了不成！”
看得出，孫氏是氣急敗壞了。
她今兒第一天拿到對牌，心裡頭確實得意壞了，就想著要給阮氏那邊一點點顏色看看。
但她沒想到，沉玉竟然會直接踹開了蘭淵閣的大門。
“事有輕重緩急，貞姐兒腳扭了要請大夫，丫鬟沒有對牌出不了門，還請二嬸通融。”
沉玉目光掠過孫氏，臉上笑意權權，“至於侄女的冒犯，回頭我定會去阿公跟前領罪的。”
孫氏當然沒有這麼早就睡，但是做戲做全套，她之前已經上床躺下是真。
所以這會兒被沉玉從床上嚇起身，孫氏髮髻是亂的，披在肩上的衣衫是歪，就連腳下踩著的鞋子，也是左右穿反了的，很是狼狽。
眼下又聽見沉玉滿口冠冕堂皇地拿老太爺來壓自己，孫氏頓時怒火中燒。
“好啊，那不如二小姐就先去遠山閣領了罰，然後再來和我領對牌啊！”
孫氏今天用一本賬冊輕輕鬆鬆就扳倒了阮氏，這會兒高揚著的心氣都還沒下來，眼裡根本一點也容不下沉玉。
一旁的林氏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想對孫氏動之以情。
結果沉玉卻抬手將她攔下，繼續對孫氏笑道，“二嬸嬸還是先聽侄女一句勸，給了對牌，便是大事化小。我娘就算是犯了錯，自有阿公出面懲戒，二嬸嬸今日就算是掌了中饋，但見著我娘也得客氣地喊一聲‘大嫂’。”
沉玉這話越往後說，孫氏的臉色就越難看。
“這件事，關起門是小事，但開啟了門，它就是家醜。貞姐兒是宋家的嫡長女，若是因為二嬸嬸私心耽擱了醫治，落下了坡腳的毛病，您猜著，阿公和我爹會不會和你來秋後算賬！”
若非身處蘭淵閣中，林含嫣簡直想給沉玉鼓一通掌，如此敢說敢當的姑娘，她當真是沒見過幾個！
“宋沉玉，你威脅我！”孫氏此刻氣得都有些面目可憎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開得這麼好的一個局，竟會被眼前一個半路回府的野丫頭給拿捏了住。
“二嬸嬸您這話說得可不對。”沉玉依然笑著看向孫氏，可眼底閃過的卻全是薄涼之色，“我是好心提點二嬸，萬事過猶不及，可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不過片刻，沉玉和林含嫣就拿著對牌出了蘭淵閣。
待走得遠了一些，林氏便終於忍不住感慨道，“貞姐兒若知道你對她這個姐姐竟是這般的關心，她一定很高興。”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