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京陵城裡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的雨。
臨睡前阮氏還有些發愁,擔心這雨下大了,明兒沈府的春日宴就辦不成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天色放亮,格外的晴朗。
阮氏心情大好,臨出門以前,還往三個姑娘的手腕上各套了一隻珍珠嵌銀手鐲。
三個姑娘今日打扮得也是各有千秋。
宋宜貞穿了件胭脂紅金線比甲,配了一條月白色的馬面裙,裙襬處有金線勾勒出若隱若現的纏枝紋,匠心獨具。
沉玉則穿了件艾綠素綾大袖衫,腰間掛了一隻海棠金絲紋香囊,綠粉疊戴,叫人眼前一亮。
而年紀更小一些的宋宜柔,打扮得則更俏皮些,穿的是杏黃色的百迭裙,梳的是桃心髻,靈動可愛。
阮氏一眼看過去都很滿意,叮囑了三個姑娘幾句話後,帶著一群人就出了府。
四月的京陵城裡春意正盛,宋家的馬車駛過熙熙攘攘的正陽街,幾人耳邊全是走卒商販的叫賣聲和吆喝聲。
沉玉對這些市井之態早就習以為常了。
這些年,她從小小的餘縣搬到了大大的京城,每日所見所聞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裡的煙火氣。
可這些煙火氣,對不太能自由出門的閨閣小姐們而言,卻是格外新鮮的。
尤其是宋宜柔,她今年才剛及笄,出府的機會真是少之又少,以至於現在她只偷偷地從飄起的車簾往外瞧,都覺得興奮得很。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終於緩緩停下,三個姑娘依次跟在阮氏身後下了車。
沈府門口,很快就有衣著體面的丫鬟迎了上來,銀霜也立刻上前,替了阮氏與人寒暄。
沈府的朱漆大門隨即緩緩開啟,一行人跟著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沉玉謹記阮氏的話,不敢明目張膽地看,可餘光還是掃到了九曲迴廊外載著的一排垂絲海棠,風落花瓣,美不勝收。
忽然,引路的丫鬟停了腳步,就聽垂花拱門外傳來了一陣清悅的笑聲。
“阮妹妹可算是到了,方才我還在和媽媽唸叨,算著時辰,你們應該來了。”
穿著紫檀色褙子的高雅婦人從花影中轉出,腕間白玉福壽紋羊脂玉鐲隨著她提裙的動作而滑落了半寸。
“讓沈姐姐久等了。”
阮氏喊得親切自然,但是上前的時候,她還是仔細地帶著三個姑娘,一起向那婦人行了福身禮。
這位,就是沈家的當家主母。
沈夫人也是笑意權權,在看到沉玉和宋宜貞的一瞬間,她臉上便閃過一絲驚訝。
“這……”沈夫人左右看了看,一時竟分不出誰是誰。
阮氏立刻把兩人拉上前介紹,還笑說,若是兩人穿一樣的裙衫站在那兒不說話,她這個當孃的只怕也很難分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沈夫人聞言,又目光慈和地看了沉玉一眼,然後和阮氏感嘆。
“這麼多年了,妹妹你這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啊,是菩薩保佑!”
沈夫人這話一出口,宋家來了一對孿生姐妹的事兒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沈府。
……
宴席設在府內臨水的聽雨軒,十二扇紫檀嵌螺鈿屏風隔出三處明堂。
未出閣的姑娘們全都坐在西次間,和阮氏她們那些婦人分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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