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掉以輕心。”張欞星沉聲道,“輪流值守,寸步不離!尤其是後半夜,陰氣最盛之時!”
“是!”秋生文才肅然應命。
接下來的兩天兩夜,在極品墨斗和上品靈糯米的雙重壓制下,任老太爺的棺材果然安穩了許多。雖然依舊能聽到沉悶的撞擊和壓抑的嘶吼,但頻率和強度都大不如前。秋生和文才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了些許。
第三夜,子時三刻。
烏雲蔽月,萬籟俱寂。義莊內一片死寂,只有長明燈的火苗在不安地跳動。
偏殿門口,文才裹著棉襖,腦袋一點一點,終於支撐不住,靠在門框上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殿內角落,秋生也抱著桃木劍,蜷縮在草墊上,眼皮沉重地合攏,呼吸漸漸均勻。
他們太累了。連續幾日的提心吊膽和輪班值守,早已耗盡了精力。此刻殿內棺材安靜,殿外寒風嗚咽,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們淹沒。
就在兩人陷入沉睡的瞬間——
義莊院牆的陰影處,空氣如同水波般微微盪漾了一下。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模糊黑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悄無聲息地翻過院牆,落地無聲。
黑影身材瘦高,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袍,臉上蒙著一塊黑巾,只露出一雙狹長而冰冷的眼睛,瞳孔深處閃爍著幽綠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毒蛇。他正是暗中窺伺已久的風水先生——玄陰子!
他如同鬼魅般在院中潛行,腳步輕得沒有一絲聲響,周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枯木頑石。他輕易避開了幾處九叔佈下的簡單警戒法陣,如同回自己家般,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停放棺材的偏殿門外。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門口酣睡的文才,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的嘲弄。手指微動,一縷極淡的、帶著迷幻氣息的灰色粉末飄向文才口鼻。文才的鼾聲頓時變得更加深沉,徹底陷入昏睡。
玄陰子如同滑溜的泥鰍,無聲無息地推開殿門縫隙,閃身而入,反手又將門輕輕掩上。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殿內,昏黃的燈光下,那口被紫色墨線電網包裹、散發著微弱靈光的棺材靜靜停放。玄陰子看著那精密的墨線符陣和感應到內部濃郁的靈米氣息,眼中幽綠光芒閃爍了一下,帶著一絲意外和凝重。
“哼,倒是小瞧了那林九和他那個小師叔…竟有這等好東西…”他心中冷哼,但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可惜…螳臂當車!”
他不再猶豫,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通體漆黑、刻滿詭異符文的木盒。開啟木盒,裡面靜靜躺著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渾圓、散發著濃郁紫黑色邪氣的丹藥——正是助殭屍突破瓶頸的邪物“屍煞破境丹”!
同時,他右手一翻,一柄三寸長短、通體烏黑、尖端閃爍著幽藍色寒芒的錐子出現在掌心——破法錐!專破各種法陣禁制!
玄陰子如同最精密的盜賊,動作快如閃電,卻又輕巧無聲。他首先繞到棺材尾部,那裡是墨線符陣相對薄弱的一處節點。他眼中幽光閃爍,精準地找到了幾根關鍵性的、構成符陣核心迴路的墨線交匯點。
“嗤…嗤…”
破法錐的幽藍錐尖如同毒蛇的獠牙,精準而迅速地劃過那幾處交匯點!錐尖所過之處,那堅韌無比、蘊含雷霆之力的暗金墨線竟如同被高溫熔斷的鋼絲,發出極其輕微的斷裂聲!線身上流轉的紫色雷光瞬間黯淡、熄滅!原本渾然一體的墨線符陣,頓時出現了幾處細微卻致命的能量斷點!整個紫色電網的光芒都為之一暗!
緊接著,玄陰子又鬼魅般閃到棺材頭部和側面,如法炮製,用破法錐在幾處關鍵節點上快速劃過!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破壞掉一根或幾根維繫符陣穩定的核心墨線!
短短几個呼吸間,那原本嚴密無比的紫色電網,已變得光芒黯淡,多處出現能量斷流,符陣的威力十去七八!
做完這一切,玄陰子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他來到棺材頭部,那裡是屍氣匯聚之地。他運指如風,在棺蓋與棺身接縫處連點數下,一股陰柔的暗勁透入,只聽“咔噠”一聲輕響,棺蓋被他悄無聲息地撬開了一道僅容一指透過的縫隙!
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帶著血腥和腐朽的惡臭屍氣如同高壓蒸汽般猛地從縫隙中噴湧而出!
玄陰子早有準備,屏住呼吸,眼中幽光更盛。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那枚紫黑色的“屍煞破境丹”,順著縫隙彈射入棺內!
丹藥入棺的瞬間——
“吼——!!!”
一聲壓抑了許久、充滿了無盡痛苦和狂暴渴望的嘶吼,如同沉睡的兇獸被徹底驚醒,猛地從棺內爆發出來!聲音之大,震得整個偏殿都嗡嗡作響!長明燈的火苗瘋狂搖曳,幾欲熄滅!
棺內的任老太爺,在屍煞破境丹那霸道邪力的刺激下,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原本被強行壓制的力量瞬間衝破桎梏!乾癟的屍身如同充氣般膨脹,面板迅速變得青黑髮亮,指甲暴漲如同匕首,獠牙刺破嘴唇!周身屍氣如同沸騰的墨汁,瘋狂翻滾、暴漲!氣息節節攀升,瞬間突破了黑僵的極限,直達跳僵巔峰!距離那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鐵甲屍境,僅差一步之遙!
“砰!砰!砰!”
失去了大部分墨線符陣的壓制,又被狂暴力量充斥的殭屍開始了瘋狂的撞擊!那厚重的陰沉木棺蓋在它恐怖的巨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捆縛的鐵鏈被繃得筆直,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棺材劇烈地搖晃起來,彷彿隨時會散架!
玄陰子看著眼前這一幕,眼中露出殘忍而滿意的笑容。他不再停留,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偏殿,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殿內那口即將爆發的“兇獸牢籠”!
殿門口,被迷昏的文才依舊酣睡。殿內角落,巨大的撞擊聲終於將疲憊的秋生驚醒!
“文才!怎麼回事?!”秋生猛地跳起,抓起桃木劍,驚恐地看著那口如同被無形巨錘瘋狂敲打、劇烈震動、隨時可能四分五裂的棺材!
“吼——!!!”
回答他的,是棺內一聲更加狂暴、充滿了無盡戾氣的咆哮!以及——
“咔嚓!嘣!”
一聲令人心悸的斷裂脆響!一根碗口粗的鐵鏈,竟被硬生生崩斷!斷裂的鐵鏈如同毒蛇般甩出,狠狠抽打在牆壁上,濺起一串火星!
棺材蓋,被猛地頂起了一道更大的縫隙!一隻覆蓋著青黑色鱗片、指甲烏黑尖銳的巨手,猛地從縫隙中探了出來!